他沒忍住驚呼出聲,立刻引得樓下兩位大媽循聲擡頭望來,已經猜到怎麼回事的他隻得趕緊松手放下窗簾,生怕被這些好傳閑話的大媽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女人一頭中短卷發,如今已黏滿大片血迹,血液呈半凝結狀态,将她的頭發一绺绺粘結在頭皮和額頭上。
陳宓正從頭往下逐一勘驗屍體:
“傷口為鈍器反複擊打頭部所至,顱骨碎裂,顱内大面積出血,緻死原因可能是腦幹受損。死亡時間初步預計在淩晨兩點半到四點之間。臉頰兩側有壓痕,身上手上沒有明顯反抗掙紮痕迹,死者可能在受到重擊前已經被迷暈。身上衣物完整,沒有性侵痕迹。沒有發現随身挎包、首飾,但手指、耳垂等處有明顯佩戴戒指、耳環的痕迹。”
陳宓說到這裡停了停,擡起頭來似乎等待着身邊幾人做出判斷。
“屍體周圍還留了幾個血腳印,不會就是個笨賊為财起意吧?”劉家棟自言自語應了一句,但馬上又若有所思地搖起頭,“啊,不對不對。這女的雖然穿着時髦,但這身衣服并不能算有多高檔。再說這麼個下雨的寒冷深夜,她還要自己走着回家,看來也不會有錢到哪裡去。拿走财物也許隻是個障眼法?”
站在一邊的冷建點了點頭:“小劉這些日子長進不少。如果隻是為了劫财,迷昏受害者就可以從容拿走财物,根本沒必要行兇。可兇手也不為色,他的每一下敲擊都用盡了十足的力道,而且打了不下十幾下。這已經不僅僅是在行兇,而更像是在發洩憤恨。”
“沒錯,我在這具屍體上感受到了極度的恨意。”陳宓也表示同意冷建的觀點。
“也就是說受害人和兇手認識?是仇殺?”劉家棟還以為這麼快就确定了偵察方向,不覺露出一絲喜色,卻不想,他這麼一問,冷建反而凝眉沉聲不語了。
“有這麼簡單倒好了。”這時艾峰從周圍勘查了一圈回來,給他兜頭澆了盆冷水,“認識的話,他就不會等在對方回家路上殺人,還随意把屍體留在原地了。說明他根本不怕我們查明死者身份。”
“這才是最叫人擔心的,如果他的發洩隻是一種投射,可以随時因為某個契機某種刺激而引發,那麼類似的案子就很有可能再發生。而我們現在卻連這個人的邊都摸不到。”冷建的神情也越發嚴峻起來。
“我們不是還有血腳印嗎?”劉家棟顯出十分不解。
“那多半沒什麼用。”
“哎?”
“死亡時間是兩點半到四點,那時雨還沒停,就算留下腳印,又怎麼可能還帶血?”艾峰無奈搖頭提點到。
“啊,血腳印是雨停後才可能留下的,有人在受害者死後接近過屍體!?”劉家棟這時才恍然大悟,“财物也是那個時候……所以那不是兇手的障眼法,而是有人恰好攪了局。你們不會早都想到了吧?”
“所以現在這裡能提取到的痕迹,還不知道有多少是那個順手牽羊的家夥留下的。”陳宓也有樣學樣,聳肩搖了搖頭,這才繼續她未完的工作,“按打擊力度和落點角度來看,兇手為男性,身高應該比被害者高8到15厘米左右……”
冷建則心緒雜亂地轉頭望向遠處。50米開外拉着警戒線,有民警看守,但是仍然阻擋不了大把的好奇民衆。他們都推推搡搡擠在警戒線外,脖子伸得老長。人群裡甚至有不嫌事大的,明目張膽舉着手機在拍。
“喂!幹嘛呢?”
冷建擡起手指,點住那人喊了起來。隻是他沒想到,這不叫還沒什麼,一叫他就看見邊上一個瘦弱的男人猛一轉身縮進了人堆裡。
“那個戴眼鏡的!”
男人猶如驚弓之鳥,已經撒腿跑了起來。
冷建心知不對:“你跑什麼!?給我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