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人的狀态不對勁,絕對很成問題。
當他們應聲闖入病房時,就看見林山人站在衛生間的洗手台前,用力搓洗着雙手。水龍頭嘩嘩開到了最大,洗手台上的洗手液熏香都被撸到了地上,台盆裡的水因為來不及下水,幾乎快滿到了防溢出水口。而三人的湧入絲毫沒有驚動林山人,他像是全然沉浸在封閉的世界之中,嘴中喃喃低語着:
“好多血,都是血,洗不幹淨,洗不幹淨了……”咬牙用力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他就像個怎麼也完成不好老師布置的作業的孩子,急得快哭了。
“他是看到太過血腥的現場,有些應激過度了。”邢志傑嘴上做着解釋,已撥開兩人當先走上前去。
艾峰不是學心理的,但從林山人紅腫蛻皮的雙手,不難看出邢志傑在試圖掩飾什麼,那雙手洗到蛻皮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這強迫症狀已經相當嚴重……”就在同時,他聽見身邊的徐子軒輕抽了一口氣,可當他轉過視線的時候,徐子軒又緊皺着眉頭立刻住了聲。
“林山人,别洗了!”這時傑克已沖到近前,粗暴地将山人的雙手拉離水池。
可山人還是眼神空洞,神思恍惚:“不行,沒洗幹淨。我手上全是血,我……這雙手……我……”
林山人不知會說出什麼,但關鍵時刻被邢志傑一字一頓喝住:“别說話!”
他抖了一下,邢志傑又将他拉到近前,十指緊箍住他手腕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艾峰隻隐約聽見了最後的“親你”二字,就見林山人瞬時紅了臉,垂下視線呐呐點頭。邢志傑則笑了笑又耳語一句,随後竟明目張膽在他額前按下一記唇印。林山人整個人驚跳起來,擡頭看向在場的兩個外人,可他眼神中隻是流露出了些許被人看到的羞澀,仿佛已然默許了與邢志傑之間非比尋常的關系。
“傑克你!”
“怎麼了徐主任,我想他已經平靜下來了,要問什麼,我們先出去再說。”邢志傑轉過頭來,帶着滿滿優越感的笑,像是挑釁般故意攬着林山人肩頭往外走。連艾峰都忍不住在心底替徐子軒搖頭,這真是毫無勝算了……
林山人的叙述基本和邢志傑一緻,現場有很多細節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心中的自責讓他失去了很多起碼的判斷力。最後他提到了兩周前塗小溪死的那晚,談雪琴自稱被人跟蹤的事。
艾峰聽了不禁氣血上湧:“這麼重要的情況,你們為什麼不及早報告警方!?”
這一數落讓山人更加埋低了頭,無法再繼續。還好徐子軒及時推了推他,柔聲改變問話方向:
“你說你這兩周常常接送談雪琴回家,大概有幾天晚上?”
“7、8次吧。”
“幾乎是天天了,那有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人跟蹤你們?”
山人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别的時候呢,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徘徊在你家樓下……”
艾峰大概知道徐子軒是想确認兇手是什麼時候盯上他們,并确認住處的。如果真像談雪琴對林山人他們所說的,那晚她看到一個穿黑雨衣的男人。兇手那晚本就有目标,大概是在等待的間隙剛好看到了新的獵物,而且他是徒步,他應該不會第一時間去追蹤談雪琴,摸清她的住處。之後的兩周,談雪琴又一直坐車。他們已經查到今早談雪琴也是叫了出租車回家,出租車司機在小區内通往她家的主幹道口把她放下,她身後出租車行車儀拍攝範圍内沒有看見任何人跟着她回家,說明那時兇手恐怕已經守候在她家門口了,那麼兇手是怎麼直接找到她家的?
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剛好是這一天,隻是因為雨夜嗎?這兩個星期來也不是沒下過雨,抑或是還另有契機?
“昨晚談雪琴出門也是你送的,”想到這裡艾峰突然提問,“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的事情?”
“沒有吧,我載同事回家,在小區門口被她截住,她雖然沒直說但明着把人趕下了車,有點沒禮貌,别的實在沒什麼特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