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兇器就是那把三角尺?”
“嗯,有八成可能。”
可猜想得到了證實,艾峰也不覺得多高興:“我也是一樣的感覺,他那麼懼怕那樣東西,看到都會呼吸困難,真的能拿它去傷人嗎?”
“這不好說,有些人也會因為過度恐懼,心理扭曲,從而進入另一個極端。”
“就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把加害者當成大恩人?”
“你要這麼理解也行。”徐子軒客氣地笑笑,沒有再細說下去。艾峰猜想,自己多半是瞎說八道贻笑大方了,徐主任隻是不好意思薄他面子罷了。
幸好這時陳宓及時開口,轉移了話題:“對了,在兩個受害人的傷口中,除了發現鐵鏽外,還發現了微量的酒精、氨水、甲苯和一些蝶翅類的鱗片。”
“這都是啥啊!?那把兇器平時到底是存放在什麼地方了?”
“有關蝶翅類的話,”陳宓猶豫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猜測,“我倒是知道,酒精、氨水、甲苯恰好都是昆蟲标本制作中最常用的材料。”
“昆蟲标本?啊,我想起來,搜查杜凱家時,确實看到他房中裝飾着幾幅昆蟲标本的鏡框。”艾峰擡頭回想着杜凱家中的情形,記得當時他還曾經拿起床頭櫃上的一個标本框端詳過。老實說杜凱并不是個多細緻的人,家中床沿、書架、桌角都落着不同程度的灰塵,但唯有那幾幅标本被精心保存着,上面一塵不染。
“他還有這種愛好?”
“不過并沒有找到任何一樣你說的材料。”艾峰漸漸凝起了眉頭,“難道是有别人做的标本?”
“别人送的禮物?”徐子軒的目光亮了亮與艾峰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也已經意識到了這意味着什麼。
“而且杜凱還十分珍視這些禮物,也就是說他生活中可能還存在一個很重要的人,他身邊的同學、同事卻沒一個知道?”艾峰不覺心中暗暗動搖,昨天下午林山人的反對之詞也許并不是無稽之談?
“小艾,雖然我給出的側寫都一一得到了應證,但仍然不能确保就一定沒有我所沒能考慮到的地方。”徐子軒緩緩說出這句話,艾峰知道像他這樣驕傲的人,要主動承認自己的不足,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我們最好還是親自去他老家走一趟,更細緻地了解他的過去,也許能找出什麼我們所忽略的細節。”
“好,這樣最好。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們這就出發?”
“啊?”徐子軒不禁為難失笑,“小艾,你也太心急了。今晚可是除夕夜,你不回家吃團圓飯嗎?”
艾峰這才想起,不知不覺已經是狗年的最後一天了,自己因為忙工作今年是不可能回家過年了。但徐子軒是本地人,他既然這麼說了,想來是自己要去與家人吃團圓飯。
“實在抱歉,我好像太不近人情了。”艾峰汗顔一笑。
徐子軒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别太緊繃了。”說着一擡下巴指了指玻璃監視窗另一邊的那個人,“至于他,應該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想明白。這樣,明天,明天我們一早從這裡出發?”
兩人約定了出發時間,徐子軒匆匆離開,臉上帶着難得一見的忐忑。陳宓則問了他是否馬上下班,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也悄悄溜走。隻留艾峰一人站在走廊上,他看了眼醫務室中仍然昏睡着的杜凱,那個人似乎在睡夢中也并不安穩,雙手拽在胸前,緊扯着蓋在身上的被單,也不知夢見了什麼?
——哥,你别恨我。我推倒了鄭老師,還砸了她……
這半年我都不敢來見你,可見不到你,我又感覺自己快死了。
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走了。我媽在外面又找了人,是個做大生意的,說要接我去過好日子。可我不想離開你……
好吧,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明天就會走,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惹你心煩。
但今晚,隻有今晚……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你能不能……
……
在那個沁着血色怎麼都洗刷不掉的竈台邊,他們緊密結合在一起,争相喘息着,幾近瘋狂地探尋着彼此的體溫,在陣陣緊縮與奮力沖刺的交替中,竭盡所能地将對方拉近自己,最後一起直上雲端。
他們是如此的用力,早已不是為了單純的新奇與刺激,好像這樣就能永永遠遠把得不到的那件東西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