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他臉上的笑晃得眼疼,揉揉眉心趕緊讓他們倆出去了。
二人慢慢往出走,到了宮門外就分道揚镳。裴衍正要趕回兵部,齊軒就趕緊把虞嫣的行蹤告訴他:“公主今日去了高氏的布莊。”
高家言行無度,早就有人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齊軒也是聽人報了這件事,猶豫半天,才将此事說給裴衍聽。
“雖說公主已經嫁給了您,可畢竟還是壽王府的人,朝中多少雙眼睛盯着呢……奴才就是怕旁人拿這個說事兒。”
裴衍皺了皺眉:“不過是去布莊看看,與朝堂何幹?”
齊軒賠笑:“禦史台那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揪住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告天告地的,生怕旁人說他們監察不力、彈劾有缺呢。”
裴衍翻身上馬,鞭子掃過馬身:“去看看。”
今日晴空萬裡,陽光照在身上熱意十足,裴衍不過是騎馬行了一段,額頭就出了汗,同齊軒找了個茶館坐着,眼睛看向布莊門口。
“您瞧,那位同榮國公夫人有說有笑的,就是高氏的三少夫人。高三少爺可是除過高家宗子以外,最受重用的小輩了。”
裴衍略略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不多在意。
才坐了沒多久,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從鋪子裡走了出來,出門時還同門口站着的三少夫人笑着告了别。
裴衍一眼就看到了鶴春和鶴秋手裡的布匹:“那是什麼?”
齊軒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最近京中時興的料子隻有妝花緞,想必公主也是來布莊置辦衣裳的吧。”
他平日裡都是跟着裴衍進進出出,對府上的事不大了解,現下隻能憑着記憶揣測個七七八八。
裴衍的面色沉了沉。
昨日他拿回來的料子,虞嫣就百般推拒,今日卻特意來外頭花錢買一樣的,除了嫌棄他還能是什麼。
偏偏齊軒沒眼色,一見虞嫣她們出來,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遇了鶴春和鶴秋的冷臉還十分摸不着頭腦。
瞧見齊軒,虞嫣愣了一下,轉頭四處看了看,與沉着臉走過來的裴衍對上了視線。
裴衍的聲音極冷,在大夏天也聽不出一絲暖意:“你今日出門,就是為了買這些?”
虞嫣還沒說話,鶴秋就抱着料子哼了一聲:“皇上特意賞給侯爺的金貴東西,我們哪敢和老夫人搶,不過是來鋪子裡買幾匹同樣的,哄哄自己的眼罷了。”
她看見裴衍就生氣,根本就不想讓公主和他多說話。
聽了鶴秋的氣話,裴衍眉心一皺,腦海中閃過什麼,下意識就去握虞嫣的手腕。
虞嫣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
裴衍的手僵在半空中,思緒空白了好一會兒,才對上了前方榮國公夫人幾人看熱鬧的視線。
他的嗓音微啞:“回家再說。”
虞嫣沉默地跟上他的腳步,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什麼都不想思考,隻希望裴衍不要因為鶴秋的無心之言責問于她。
她最在意的人,也隻有鶴春和鶴秋兩個了。
兩人一道回了西側院。
騎馬回府的這段時間,裴衍已經冷靜不少,隻是眼眸依舊深邃,周身氣勢越發冷厲逼人,将整間屋子都染上一層暗色。
“既然喜歡,昨日送進府裡的料子,為何不要?”他的腰背挺直,目光直直地落在虞嫣身上。
虞嫣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嗓音堵在喉口好半天,才悶悶地吐出聲來:“您不想給,又何必一遍遍地讓我親口說。”
她也有她的驕傲。
裴衍凝眉看着她,喉結微動:“嫂嫂同我說,是你怕惹來非議,才主動拒了那些東西。”
他昨日歸家,鄧安宜主動尋了他,說弟妹自覺身份尴尬,不想太過招搖,特意将份例裡的都送到了正院。
所以昨夜鶴秋同他說的時候,他才及時制止,為的就是不讓虞嫣在他面前難堪。
虞嫣沒忍住,輕輕冷笑了一聲:“所以,不論嫂嫂說什麼,侯爺都會信嗎?”
裴衍阖了阖眼,沉聲吩咐守在門口的齊軒,額角青筋微微跳動。
“去請世子夫人來。”
側院裡的氣氛冷的吓人,鶴春和鶴秋緊緊抱着料子站在門口,眉眼中是和虞嫣如出一轍的倔強。
裴衍的嗓音沙啞,最後問了一句:“難道在公主眼中,我就是一個是非不分,遇事不護着自己的妻子,反倒偏袒旁人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