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恩侯派人來傳話,榮國公自然重視得很,第二天一大早就讓管家親自送了兩車歉禮過來。
“您放心,國公爺已經用家法教訓過世子了,沒有三五個月,絕對不會讓世子出門礙您的眼的。”管家笑容殷切,生怕裴衍記仇。
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是世子爺好利索了,他也會替國公爺好好看住他的。
裴衍淡淡“嗯”了一聲:“沒有下次。”
“是,應當的。”
榮國公誠心道歉,裴衍也無意揪着不放,略敲打幾句就讓管家走了。用過膳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被鶴秋給叫住了。
“侯爺!”鶴秋緊趕慢趕,終于趕上了他們的腳步,整個人氣喘籲籲的。
她将手中的錦盒遞給裴衍:“您的腰帶,公主已經縫好了,特意叫奴婢給您。”
裴衍怔了怔,打開錦盒,映入眼簾的正是昨晚那條蒼青色的腰帶。
虞嫣賭氣的話又出現在耳邊:“那是送給父親的……”
裴衍的手指撫過細密的針腳,眼簾垂下來,視線牢牢鎖在腰帶上:“回去禀告公主,就說……我很喜歡。”
他沒有把錦盒遞給齊軒,而是握在自己手裡,拿着去兵部了。
鶴秋得了吩咐,等裴衍兩人走出視線,立馬回去向虞嫣禀報。
她的臉紅撲撲的,很為虞嫣高興:“好在侯爺有眼光,才沒叫您白費了昨兒夜裡的功夫。”
虞嫣昨日哭了許久,擦過臉反倒清醒不少。左躺右躺也睡不着,索性就把縫了一多半的腰帶又找了出來,全都縫好才心滿意足地入睡。
“不過您怎的不親自去送,這樣侯爺才更能知曉您的心意啊。”鶴秋給她出謀劃策。
虞嫣心虛地嗔了她一句,沒有半點兒威懾力:“多話!”
她昨日在裴衍面前又哭又罵的,鬧了那麼大的笑話,怎麼好意思親自去見裴衍。豈不是明晃晃地提醒他,她昨夜是怎麼丢臉的嗎。
鶴秋努努嘴:“好啦,公主别害羞,奴婢不說就是了。”
虞嫣朝她丢了條帕子。
主仆倆正鬧騰着,鶴春進來傳話,說是伯夫人趙婉清帶着鄧安宜來探望她了。
虞嫣愣了愣,在椅子上坐正了。
婆媳倆顯然也是聽說了明月樓的事,剛進門,趙婉清就輕歎了一聲,語氣憐愛:“二郎也太不懂事了,都是娶了妻的人了,還跟着小公爺在酒樓裡胡鬧。”
她長籲短歎的,仿佛虞嫣受了天大的委屈。
虞嫣扯了扯嘴角,想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回來,抽了一下沒抽動,隻好由着她去。
除了尴尬,她還有些不習慣。
前世的時候,趙婉清也來過西側院許多次,不過大多都是勸她不要善妒,要多給裴衍納妾,早點兒為裴衍生個孩子。
偶爾不說這些,也會提點她尊敬長嫂,事事多聽鄧安宜的安排,不要仗着公主的身份越過鄧安宜,惹得她這個世子夫人難做。
如今乍然聽見趙婉清安慰她,虞嫣頓了一下,才找見開口的餘地。
“侯爺已經同我解釋過了,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她耐着性子和趙婉清解釋。
鄧安宜聽見,沒忍住笑出了聲:“弟妹可真是天真……二郎如今成了親,卻并未圓房,有時候沖動行事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替他遮遮掩掩。”
虞嫣:“……”
她有些明白裴衍平時為什麼不喜歡和裴裕說話了,現下對着鄧安宜,她就有這樣的感覺。
“嫂嫂同侯爺相處的時間比我長,想必最是知道他的為人,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鄧安宜仿佛聽不懂話一樣,眼裡浮起幾分幸災樂禍:“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尋常事,以後還得公主多多擔待才行。”
她還以為裴衍是真的潔身自好,和他哥哥裴裕不一樣,沒想到男人都是些吃着碗裡望着鍋裡的貨色,即便是裴衍也逃不過。
趙婉清一直在聽她們說話,聽到虞嫣好幾次為裴衍辯解,話中的信任濃得快要溢出時來,眼中不禁露出幾分憐愛。
“咱們女人呀,向來都過得不容易……”她看着虞嫣搖了搖頭,仿佛她已經無可救藥似的,“公主若是有空,多出去走走看看,别總是悶在院子裡頭。”
每日待在院子裡,男人說什麼信什麼,着實可憐得很。
虞嫣對上她的目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毅然決然地轉過頭,頗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不,她才沒聽懂趙婉清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