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說話了。
“嘿嘿,是我很想見你,所以我來了。媽媽什麼都不知道,她出差去了,要一周後才回來,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這裡離你那裡很遠吧,你怎麼來的?”
“不用擔心我啦,你有看到我身後的大飛馬嗎?那是我朋友的,她們還邀請我乘坐超級大飛船哦,裡面很大很豪華很漂亮!我在這裡開開心心地玩了好幾天,差點就把找你的事情給忘記了。”
“嗯。”男人輕聲地說,“…你比我想象得更高一點。”
“對啊,我很高的,我是我們那兒最高的小孩,沒有人比我更高了,所有小孩都很崇拜我哦!還有,我讀書也很厲害,我的成績是第一名哦,每個老師都很喜歡我哦!所、所有人都說我是最聰明最厲害的小孩哦!”
“嗯。”
“…嘿嘿。”
“……”
“對了,你、您知道我為什麼來找您嗎?”
“…為什麼?”
“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到您迷路了,哭得好傷心,我覺得我好心疼您,所以我來找您了,我怕您還在哭,怕您還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
“但是我現在見到您了,原來夢都是假的,您這麼高大,這麼聰明,您是一個很厲害的大人對不對?您才不會迷路,對不對?您都已經在家裡了,對不對?”
“…嗯。”
“您已經回家了,是我的夢做錯了。”
“……”
“這個給您,是我給您寫的信,每一次想您的時候,我就會給您寫信。”
“……”
“不知不覺寫了好多,夾起來有點皺巴巴的,應該沒關系吧。”
“……”
“那我放在草地上吧,如果您想看就拿走吧,如果您不想看,那就讓風把它們吹走,全部吹到海裡去吧。”
“……”
“您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給您寫信了。”
“……”
“我走了,您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迷路了。”
······
程岐捂住雙眼,不忍再看,他早已不好奇了。
有歸處的人,才會迷路。
像他這種連迷路資格都失去的人,應該朝向何方?
·【提示:不可能通道已打開。】
莊睿雅看見少女一瞬間坍塌的雙肩,嘴角不由抽出惡意弧度,唇峰一聳,似要再譏諷些什麼。
“你——”
但話未說完,程岐突然捂住整張臉,低落的聲音從指縫裡漏出,“請您離開,我和您沒什麼好談的。”
“胡聞珂,你這是什麼态度?”
不再隐忍,他徑直冷聲道:“程嶽馳知道您在這裡欺壓一個19歲的受害者嗎?”
莊睿雅将眼一眯,放直雙臂,怒問:“你說什麼?竟敢直呼他的名字?你母親沒教養過……”
程岐快速打斷道:“您真的以為那間書房裡面隻有一個監控嗎?”
“什麼意思?”莊睿雅頓時忘記生氣。
“與其在這裡做這種欺善怕惡的無德行為,不如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花點寶貴的時間去查查看,除您以外,還有誰手裡存留着那日的錄像。”
莊睿雅看不見對方手掌下的表情,卻不知不覺走前一步。
“程實是畏罪自殺,但他沒有理由背叛,除非有人用不可抗拒的理由逼他。這些才是您這位家長應該去查明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裡趾高氣昂,這樣并不會顯得您很威風,隻會顯得您很無理。”
“……”莊睿雅怔怔地聽着,這是她第一次受到來自外星人的反抗。
程岐放下擋臉的手掌,眼角泛紅,臉色卻很平靜。
“她…我一直忍讓尊重您,是因為您是我求之不得的家長幻想,是因為您不分青紅皂白都要護着自己子女的心意,并不是因為您是程家的莊睿雅。”
“你!”不可能再繼續忍受反抗,莊睿雅深覺自己被嚴重冒犯了,她怒瞪雙眼,打算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合适有力的台詞。
程岐繼續冷靜道:“如果您是想找茬,想以折磨人為樂,想見到我的眼淚,那我請您現在立刻離開。如果您是想好好處理這件事,那就放下您高高在上的身段,盡心找出背後下藥的兇手。”
“……”
“這是您身為OMEGA母親的責任,不是嗎?”
“……”
“處理好這件事,就可以令您得到那些ALPHA無上的贊賞,不是嗎?”
“……”
“程嶽馳會因此賞識您,誇贊您的能力。不過您覺得,他真的會嗎?他那種ALPHA會因此欣賞你這位妻子嗎?應該不會吧,他那種ALPHA應該會認為您這樣的OMEGA依舊還不夠完美吧?”
“……”
見到莊睿雅木愣的神情,程岐嚴厲的語氣稍微松懈了一些。
“對不起,其實我本來不應該這樣跟您說話。”
但下一秒,他的語氣更加嚴肅重力。
“但是您既然自诩是一位成熟家長,那您就更應該勇敢承擔起您的責任,找出幕後兇手,嚴懲做了壞事的罪人,而不是在這裡欺辱一個受害者。您這樣的行為,比起做了壞事的幕後兇手更加低劣可惡。”
“受害者?你?”
莊睿雅突然笑得嚣怒,好似找到突破口,下一秒狠斂眼角。
“你是受害者?胡小姐,你自己翻翻那臭不可聞的本子,好好理清你的腦子,再細細想想,你真的是受害者?難道胡小姐不是受益者?”
程岐沒有回答,瞬間将唇抿成蒼白的直線。
下一刹,他猛地揮開膝上的軟枕,徑直起身下床,一步一步向着莊睿雅重重踏去。
“你!你想做什麼?胡聞珂!”
“……”
·
【警告:程岐進入深腦界第三層失敗】
【提示:正在保存深腦界第一層和第二層的往期數據】
【提示:全部保存完成】
“唉……”
程麟深深地歎氣,站在數十台記錄儀器前,無奈地扶住額頭。
“月在,你說我爸平時那麼冷酷嚴謹的人,為何總是為了這件事那麼沖動?一聽到有關我媽的事情,他就好像變了個人,沒有任何理智可言。雖然我很贊成他這麼做,但是這樣不就又失敗了?他在第二層都已經困了好久,這個男人不行啊…”
她的語氣明明是抱怨的,但嘴角卻不自覺驕傲地翹起。
片刻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又忍不住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