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把二号馬修的傷口用衣服簡陋地包紮了一番,血液依然沒有停止流出,隻是降低了流出的速度,當他再次按壓那隻手時,他照舊感受到了手指的骨節。複制人的存在的确像這個噩夢一樣不講邏輯,他們表現出有骨和沒骨的二象性,沒切開皮膚便有骨頭,切開了就沒有。而且,那些血液到底儲存在哪兒呢?如果複制人體内隻有血,那從皮囊裡流出這麼多,它應該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蔫下去才對……
花了三分鐘滿足好奇心,馬修正色道:“你有我的一部分記憶。”
二号馬修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狀态,無論是被馬修當成什麼物品揉捏,還是現在的問話,它的反應都别無二緻——神遊一般地無視。
“嘿,說點什麼,你不能無視我。”馬修拍了拍複制人的臉。
無效溝通,顯而易見。
“既然你有我的記憶,哪怕隻是一部分,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說不準,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馬修注意到複制人的眼皮動了,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深刻,仿佛戴着一張笑面,“你最好配合一點,我不想把我們的關系變得太糟糕。”
“呵呵呵……”二号馬修譏笑道:“這才是人類,嘴上說着友好的假話,實則做着傷害的惡行。”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把恐高的人扔在高空觀景台難道在你們的概念裡不是‘惡行’?”
二号馬修幾乎是掐着嗓子尖叫:“那是你自己的恐懼,你害怕高空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可沒空管你!”
馬修呼吸一窒,二号馬修乘勝追擊,“我早就離開觀景台了,根本沒人限制你,是你自己害怕到動不了而已!”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聽着刺耳的真話,馬修捂住了複制人的嘴,“冷靜點,冷靜點,好吧,好吧,略過這點不談,你的同類們先折磨我的同學們這一點可是确鑿無疑。”
馬修松開了手,二号馬修“呸”了一口,“那關‘我們’什麼事?我不在乎我的同類,就像你不在乎你的同類一樣。”
和有記憶的複制人談話就是這麼糟心,馬修完全沒有立場指責他的複制人,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貨色,大哥不說二哥。
“你說‘我們’,我喜歡這個詞,我們有很多相似處,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别惡心我,我們的差距比白天和黑夜還大,合作?你不如換一個夢做。”
“白天和黑夜唯一的差别就是天上挂的是太陽還是月亮,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同嗎?”
二号馬修偏過頭,半轉過身體,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我态度。
馬修想了想,解開了捆住二号馬修的衣服,複制人一得到自由,立刻給了馬修一拳,他将馬修撲倒在地,掐住了人類脆弱的脖頸。
馬修克制住掙紮的本能,攤開肢體,表明自身的無害。
二号馬修順勢微微松了點禁锢,給馬修說話的機會,“你到底想做什麼?”
“咳咳……你恨人類,我給你一個發洩怨恨的機會,這是合作的誠意。”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這樣就行?”二号馬修再次扼住脖頸,感受血管的鼓動,他露出了一個惡意的微笑,不顧控制不住開始抓撓掙紮的馬修,讓馬修體驗了一把扼頸窒息而死。
視線凝在虛空中的一點,馬修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摸着完好無損的脖子,二号馬修和他本人一樣具有極強的報複心,被對方殺死是馬修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他沒想到死法如此難受罷了。
但同樣的,二号馬修沒有在得到自由後的第一時間逃跑,以及他洩憤掐死馬修的舉動,都說明他真有考慮“合作”。起碼不是一無所獲,有的談就是好事,馬修在日記本上記下一筆。
這本日記與其說記錄了馬修的一生,不如說是個賬本,記下的全是他人的“欠賬”,馬修是個吝啬的财主,他絕對不會放過收賬的機會。
鬧鐘如常響起,與複制人的交談,與夏普和傑弗裡的對話,木偶劇院的戰鬥,與雷克斯同行……這一切都讓馬修身心俱疲,他需要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動放松精神,以前最好的選擇是派對,現在有了新的可選項。
馬修打開電腦,利用網站的臨時郵箱發送了一批郵件,退出臨時郵箱,删除記錄後,馬修用以前買的不記名電話卡發短信,做完這些,他将電話卡取下來折斷,随手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