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說什麼呢?”宋明站在那老漢面前,叉着腰問道。
他雖才十五歲,因為個子拔高而顯得有些瘦,但因為常年下地幹活,一身的肌肉是很結實的,冷臉的時候看上去确實還有點唬人。
但老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誇張地吐了口痰在一旁,皺了皺鼻子才說:“我說,讓我家的哥兒找女婿的時候擦亮眼睛,别瞎着心眼子找,說你們了?礙着你們什麼事兒?”
宋明本就比他哥還沉默寡言,被氣得胸脯一起一起的,也反駁不出什麼話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打人。
“哎——你這小娃娃,想動手啊。”他擡眼睨他,絲毫不怵。
“行了宋明,謝謝你幫我出頭,但還是回去吧。”李銜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他身後,扳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教過你嗎,在外不要随便生氣,你都不知道對面是不是人。”
宋明本來還氣鼓鼓,聽了這話,直接破功笑出聲。
那老漢琢磨一瞬,暴跳如雷,扔掉碗筷就站起來,伸手鉗住李銜霜:“你罵誰不是人呢?”
李銜霜笑眯眯地回頭:“哎呀老伯,你誤會了,我跟我弟弟複習一下我教他的東西,免得他碰上無賴吃虧,也沒指名道姓說是誰啊,應該沒礙着你吧。”
被人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滋味不好受,老漢更加氣惱,可還沒來得及想好回敬什麼,李銜霜忽然拉下臉,冷冷地看他一眼,“松手。”
他變臉變得太快,令人汗毛倒立,老漢忽然想起他之前就是個瘋子,忍不住後退一步,松開手。
李銜霜這才扳着宋明往回走,“看來我來得還是不夠晚,你這都還不餓呢,不着急吃飯,着急吃氣。”
宋明輕輕掙了兩下,沒掙開李銜霜的手,就任他親熱地帶着自己回到樹下。
李銜霜按着他坐下,把竹籃拿過來:“快點的,你哥早都饞得不行了。”
宋開絲毫沒反駁,反而點頭,擡頭看他:“是啊,我好餓,今天中午吃什麼?”
李銜霜嘴裡“當當當”地營造氣氛,刷的掀開籃子上的布。
醬雞的香味瞬間飄了出來,周圍的村民們眼睛都亮了:“雞?殺雞吃,今天有什麼好事兒啊。”“别說,還真香,青青做的吧,小丫頭手藝倒不錯。”
有人“呸”了一口,“你們羨慕啥,沒準是專門給咱們看的。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宋開轉頭看那人,瞪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不是青青做的,是李銜霜做的,他做飯很好吃。”
李銜霜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笑了起來。
李家的大伯聽兒子說起過李銜霜,說他打算去城裡賣糕餅的事,他本來不信,說李銜霜爛泥扶不上牆,怎麼可能想着去賺錢。肯定是假的。但今天一看,好像确實跟之前不一樣了,
于是他随口幫襯着說道:“是嗎,那還真不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倆好好過日子就行。”
宋開沖李伯點了個頭,“嗯”了一聲,見李銜霜還在低頭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頭:“你笑什麼?”
衆人目瞪口呆,轉頭确認眼神,剛剛宋哥兒做什麼來着?
打李銜霜的頭?
哈?
衆人不是沒見過他倆成親的那日,其實都不該叫成親。宋家隻是擺了兩桌飯,在屋子裡貼了些紅喜字,邀請村子裡的人來吃席。
整場儀式裡,沒有接送親,沒有鼓樂隊,也沒有拜天地,最離譜的是,連新郎都沒有——新郎被鎖在屋子裡呢。
被鎖着還不安生,他們在院内坐着吃飯,聽到屋子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