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将近，年味愈來愈濃。

李銜霜仍未歸家，可宋家的生活仍在繼續。

這段時間以來，宋明和宋青青都乖巧了許多，搶着幫宋開幹活。

宋開拉開院門。

宋明扔下正在劈的柴，大步走過來，擋在前面：“哥，你去幹啥？”

宋開舉起手裡空着的籃子：“我去地裡，摘兩顆白菜回來。”

宋明立馬接過籃子：“我來！”

态度之積極，留下宋開一個人在原地愣了一下，宋明已經挎着籃子出了家門。

宋開撓撓頭，隻能轉身回屋。

又過了一會兒，宋開收拾好屋子，拿了點錢準備出門。

宋青青正和翠翠縫衣服，見狀立即抛下針線，跑過來拉住宋開：“大哥，你有什麼事嗎？”

宋開：“沒事啊。”

“那你這是想去做什麼？”

宋開：“我看家裡快沒清油了，去打一點回來。”

“大哥你歇着！”宋青青自掏腰包，“我去買。”

宋開無奈：“你拎得動嗎？”

宋青青喚上翠翠：“有什麼拎不動的，我和翠翠一起去。”

說着，兩個小姑娘手挽着手出門，走之前還把院子的門給關上了。

宋開看着大門在自己面前緊閉，有些疑惑，轉頭去問柳秀：“他們怎麼回事？”

他怎麼感覺自己被幽禁在家裡了？

柳秀停頓的一瞬極短暫，很快笑道：“能有什麼，小孩長大很快的，想必是心疼你。”

宋開：“可是…… ”

柳秀：“我也覺得東家該多在家裡歇歇，這些天操勞太過，東家看着瘦了不少。”

“是嗎？”宋開将信将疑，摸摸自己的臉。

柳秀小雞啄米點頭。

“好吧。”宋開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轉身又回到屋裡。

“哥，我回來啦。”宋青青推開門，擡腿邁進宋開的屋子裡，宋開正在縫衣服。

宋青青奇怪道：“這才冬天呢，怎麼就開始補春天的衣服了？”

宋開把衣服收起，道：“你們都不讓我出門，我實在沒事情做。”

宋青青買回來了荷花酥，用一塊絹布包着。

“我和翠翠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李滿哥載着糕餅去城裡賣，說這是剛出爐的呢。”宋青青獻寶似的把絹布打開，往宋開那邊推了推。

荷花酥顔色翠碧，中間點綴着鮮豔的豆沙和棗泥，甜香撲鼻。

宋開看着糕餅，走了神。

之前他隻愛吃豆餅，因為便宜實惠，但李銜霜不這樣，他每次去糕餅鋪子，總要買回來一堆花花綠綠、顔色漂亮的點心，讓家裡人換着口味。

荷花酥是宋開最喜歡吃的，李銜霜發現之後，每次必買它回來，距離上次吃到荷花酥，已經過去很久了。

想起李銜霜，宋開嗓子有些幹，拈了一塊，說道：“你跟其他人分了吧。”

宋青青卻沒聽他的話，把荷花酥留在了桌上。

不知是不是桌上荷花酥還在散發着甜香的緣故，這天夜裡，宋開略有些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卻聽到院子裡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又凝神細聽了一會兒，聲響依然沒有消失。

莫不是家裡進賊了？

宋開起身披起衣服，拿起豎在門口的木棍。

輕輕推開房門，院子裡倆小孩驚慌地跳起來。

宋開眯起眼睛，疑惑地看了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們倆在這兒做什麼呢？”

“沒沒、沒做什麼！”宋青青趕忙攔在他前面，不讓他過來。

這太可疑了。宋開輕輕一撥就把她撥開，低頭一看，一隻大水盆裡泡着衣服，宋明正蹲在地上，把濕淋淋的手往後縮。

“把手拿出來，”宋開道。

宋明僵在那兒不動，宋開沒說話，隻看着他。

看着看着宋明就受不住了，慢慢把背過去的手伸出來。

寒冬臘月的，這倆小孩怕被人注意到，也不敢燒水，隻能用冰涼的井水洗衣服，兩隻手通紅，都有一點腫脹了。

“你們有什麼毛病？”宋開一看那豬蹄兒似的手，立馬就生氣了，“大半夜的洗衣服，洗什麼呢？”

他從大盆裡把衣服拎出來，展開一看，上面還有沒洗掉的血漬。

“哪兒來的血？”宋開擡頭，盯住宋明，“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哥，我就是……”

“傷哪兒了？”宋開不聽他支支吾吾的解釋，直接在他身上找傷口。

冬天穿得厚，哪兒青了紫了都看不到，但宋開剛一碰到宋明的肚子，宋明的眉頭就狠狠一皺。

“傷這兒了？”宋開的聲音揚起來，“快點讓我看看！”

宋開眼眶都紅了，看起來是真急了，宋明這才慢吞吞扒開衣服，解釋說：“真沒事兒哥，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宋開把他拉進屋子，舉起油燈去看那傷口，隻見一片青紫，中間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劃破的，擦出一大片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