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一早就将美人的轎子從驿站後門進去,連轎子都下了血本,漆金的紅木轎子上綴着一串串珠鍊,連門簾帷幕都是一顆顆珍珠串成的。
“蘇家可真有錢。”季昀碰了碰轎子邊上的玉扣,是好玉。
“先讓人下來吧。”賠禮的包裝當然不能随便。郁恒京挑開轎簾,向着一片昏暗中伸出手。
沒有人回應他。
“空的?”他将整個珠簾掀開,穿着淺粉色錦緞的少女被縛住手腳,绫羅裁成的細繩将手腕稚嫩的皮膚蹭的通紅得要滴出血來。
郁恒京扯下塞在她嘴裡的帕子,看向她通紅的眼睛,滿臉淚痕還未完全幹涸。
“蘇延不是去江南找的商女,怎麼看起來像逼良為娼。”季昀看着還未适應眼前光亮的少女,上前去解開她手腳上的束縛。
“求求殿下,讓我走之前見見即熒吧。”少女下轎“撲通”一聲跪在剛準備回屋拎行李的魏離面前。
“我不是七殿下,七殿下在轎子前面。”魏離将她扶起來,讓她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伸手挑起她的臉,“即熒的姐妹?”
少女又準備起身下跪,卻被魏離按住了,她急的看向轎邊的郁恒京,眼中又湧出淚水,“我沒有要逃跑,讓我見一見即熒,求求殿下了,讓我見他一面。”
“這就有意思了,蘇桓把探花郎的家人送來了。”郁恒京走近二人,“如果魏先生想要幫人幫到底……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把美人留下來給你。”
“求你?”魏離松開按着少女肩膀的手,“大清早做的白日夢,去睡個回籠覺吧。”
“看她哭成這樣魏先生都不心疼啊……”郁恒京讓季昀下去準備些傷藥和吃食,拿了帕子遞給還在掉眼淚的少女。
“蘇桓應該也沒想到随便找的江南女居然會是探花的姐姐。”魏離看季昀端了東西回來,準備離開,“下午我會讓即熒來,如果你執意要将她帶回大甯,我會讓你半年内都沒辦法回去。”
半年時間,指不定郁恒星都把大皇子鬥倒了準備自己當太子了。
“你威脅我?”郁恒京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氣的摔了扇子。
“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遷就魏離。”季昀給少女的傷上了藥膏,用手帕包好,接着道,“無論是他對你不敬,還是破壞你的計劃,如今威脅你……除了華山上的事情之外,你什麼都沒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脾氣了?”
“這不是我的好姐姐說不要妨礙魏先生嗎?”郁恒京笑了一下,“我還是很聽姐姐的話的。”
“呵。”季昀冷笑一聲,本想罵他兩句,轉念一想又不對,“你不會是看上魏離了吧?”
一旁的少女顫抖了一下,這是她應該聽到的東西嗎……他們這麼随意地在她身邊談論這些,待會不會是要把她滅口吧?
“你瘋了?”郁恒京第一次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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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熒跟着魏離來到驿站的時候還不知道會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在他看到眼睛通紅還未消腫的姐姐時他恨不得給魏離跪下,就是魏離現在讓他去死他也願意。
“小熒!”石桌邊上坐着的少女看見從側門進來的即熒激動地一下跳起來撲到他懷裡,“姐姐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姐姐……”即熒的眼中也啜着淚水,緊緊抱住姐姐。
一旁的三人都默契地沒有出聲,給他們姐弟倆留了點相處的時間。
等到二人平複下心情,魏離才開口,“我的宅子裡還有幾間空房,姑娘就和即熒一起住下吧,等日後即熒仕途順暢之後再另尋住處。”
“先生叫我即靈就好。”即靈拉着弟弟向他們行了大禮,“謝謝各位大人……”
“謝什麼謝,我答應你放你留在大甯了嗎?”郁恒京沒好氣地看向一片祥和的三人,“雖然你是頂替的蘇煙羅的缺,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魏先生不肯跟我走。”
“這樣吧,你勸服魏先生跟我回周朝做驸馬,我就放你跟你弟弟在大甯團聚。”郁恒京看向終于把注意力轉移在他身上的魏離。
“腦子不好可以去找大夫好好看看。”魏離睨他一眼,“即靈歸我了,這是你欠我的。”
郁恒京拉下一張臉,“讓讓我吧,你不能讓我來大甯一趟什麼收獲都沒有。”
郁恒京長得很英俊,一雙鳳眼耷拉下來盛滿難過和撒嬌的樣子,倒是别有一番風味。
魏離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給你,你不就是想要這一封信嗎?”
是那位小沙彌帶來的靜齋師父的書信。
“行,人歸你,信歸我。”郁恒京從他修長的手指中抽走書信,“我們明日看過狀元遊街再啟程。見一見魏先生和探花郎馬上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