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氏一聲不吭,賈母頓時就加重了語氣,“你這個母親也不知怎麼做的,好好的寶玉你照顧不好也就罷了,我這個老太婆還能看顧幾年。怎麼現在元春正在宮裡病重垂危,你這個做母親的卻也不知道去看一看,想一想辦法,救一救自己的女兒!”
聽着賈母的訓斥,王氏很想反駁。她剛擡起頭看到賈母的後背,就想起當初剛嫁進來的時候,頓時就壓下自己的怒氣,隻委屈的流淚說道:“老太太教訓的是,兒媳是個不中用的。然元春病重,我這個做母親哪有不着急的。隻是元春畢竟身處在皇宮,我這個做母親既沒有诰命,更沒有任何特權,就算我再怎麼擔心,也做不了什麼!”
說到這裡賈母就胸悶,這丫的心比天高,這是在埋怨自己男人不中用呢?還是在埋怨她們榮國府沒有給她弄一個诰命?
想當年她也是在失去自己丈夫以後,皇帝才給了她一個诰命,就憑她這幾斤幾兩還敢妄想這些有的沒的,難怪近來寶玉被她照顧的越來越消瘦了。
剛要訓斥王氏的賈母,突然想到王氏的娘家,就又将即将出口的訓斥給咽了回去。調節一下語氣,長歎一聲說道:“說來這些年也委屈了你,你給二房生了一對好兒女,也是政兒時運不濟,繼承爵位的是他那沒用的大哥,若是由政兒繼承爵位,我們榮國府哪裡會成這樣,你恐怕也能早早的得了诰命。元春生病了,也不至于讓我們無用到隻能來這裡求神拜佛了。若是…若是能夠進宮看望元春一二也是好的,隻可惜現在宮裡戒備森嚴,就算是有诰命之身的人也進不去,也不知元春現在到底如何了?我這心啊!可是擔憂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見一向要強的賈母,此刻也在流淚,王氏再也繃不住了,婆媳兩就跪在地上一個塞一個的能哭。
等了好之會都沒有等到王氏上前來勸說的賈母,直接在心裡罵了一句晦氣,“說來都是我們這種子孫不孝,到了關鍵時刻,就算是想要向宮裡打探一下消息就沒法,若宮裡能夠有人辦差,想來多少也能夠打聽到一二,也好讓家裡人知道元春現在如何了!”
哭了好半晌,王氏的眼睛早就高高的腫了起來,此刻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就算此刻對方頂着一張豬頭臉,賈母也不得不期待的看着對方。
得到明示的王氏自然也就知曉了賈母的意思,立刻就想到了在宮裡辦差行走的王健,和做了公主伴讀的薛寶钗來。
用力的擦掉眼淚,王氏忙感激地說道“老太太說的是,兒媳這就回去找健哥兒和寶钗,健哥兒雖在前朝當差,想來畢竟平日裡也是在宮裡行走,定然是知曉一些消息的。而寶钗更是公主伴讀,想來若是讓她求一求公主,定然是能夠見到元春的。”
賈母滿意的點點頭,“關鍵時候還是還是你,這個府裡除了你,這竟是連半個能商量的人也沒有。說來自寶钗做了公主伴讀以後,也不見她來走動了,這滿院子的姐姐妹妹們可是時時想她,寶玉不也是時常詢問麼?想來許久不見,寶玉也是挂念的很,你去的時候也一并帶她去吧!也免得他在家裡鬧騰。”
聞弦歌知雅意,賈母話裡的意思王氏一下就聽懂了。
隻是此刻賈母不再将寶玉和其他人湊堆的意思,王氏就有些看不上薛寶钗的出身了,自認自己的兒子就算是配公主也綽綽有餘。因此心裡對賈母這個安排,并不是很滿意,答應的也心不甘情不願的。
王氏帶着人直奔王家而去,隻可惜王健好幾日都沒有回去,王氏找不到人,隻能再次轉行去找薛寶钗。
許久沒和榮國府走動的薛姨媽聽聞王氏來了,立刻就笑着吆喝着人去迎接。
薛寶钗也因宮中就來不平靜,而不用進宮陪伴公主。
知曉姨娘和賈玉寶他們來了,薛寶钗不像她母親那般單純,知曉這兩人不會無緣無故的上門來,定是帶着什麼目的前來的。
想清楚這點的她立刻就想和母親通個氣,隻可惜薛姨媽此刻已經被喜悅沖昏了頭了,根本沒給薛寶钗說話的機會。
看着一如既往的母親,薛寶钗終于知道自己那個不着調的哥哥性格是随了誰。說道哥哥,她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怎麼樣了。
當初她成了公主伴讀,哥哥在金陵打死人的事卻被人翻了出來。直到這一刻她們才知道,當初以為死了的人,其實隻是變成了一個傻子,并沒有真的死了。
當初哥哥犯了事,她們許了不少好處給姨娘,這才請動姨娘用榮國府的勢将事情給平息。
可是當時并沒有人告知他們對方未死,到底是對方有意隐瞞,還是榮國府的人封住了消息?
雖然在皇宮裡生活了僅僅隻生活了幾個月,但這個幾個月裡,她經曆的事比以前還要多,也讓她看到了更寬廣的天地。
自認除了出身比不上那些世家小姐,她自認為自己絲毫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可見識了真正的世家小姐後,她才真的知曉世家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
剛進宮時,她因為出身可是吃了不少苦頭,若不是公主出面,她早就要被那些人欺負的趕出來皇宮。
看着行走舉止與以往大有不同的薛寶钗,王氏眼前一亮,可想到對方的出身,又不由得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