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春野對日浦隊長表示深深的同情。末了她安慰日浦,反正在她的預感中戰鬥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候再好好把人哄回來也行。
之後,地球又迎來了短暫的和平時期,就這樣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冬天。
“天氣已經那麼冷了各地卻還沒下雪,真是奇怪的景象啊。”池山從外面帶了一身的冷氣。
春野看着他每往外蹦一個字就呼出一團熱氣忍不住直樂。
監視器内如怕冷的米甯、塔布裡斯基本上是足不出戶,包括伊非美拉的那顆蛋,都好好的放置在了暖氣充足的地方中。而像利多利阿斯、玻爾吉爾斯這些不怕冷的怪獸,則是選擇晚上睡眠時間給他們一些暖氣,省的到時候因為一些因素生病。
沒錯,怪獸也會生病、感冒,在秋冬換季時尤其需要注意。
總之,镝矢群島上的人和怪獸都在用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去面對冬天的到來。
“如月町下雪了?”春野看着網上的消息,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
池山喝着熱茶:“哦?這是今年冬天第一個下雪的地方。”
“可是,”春野眉毛高高的揚了起來,“根據氣象顯示,那裡根本沒有能夠形成雪的條件。”
池山若有所思:“異常現象啊……”
但在遙遠的地方,一個名叫曉的少年面對漫天飛舞的雪花呆住了。
苫野老先生……說的都是真的?
他回憶起與這位老爺爺相遇的場景。
苫野老先生是個古怪又和藹可親的人。
曉是這麼評價的。
畢竟初見時他穿着一身麻布西裝,對着推車上的複古牽牛花留聲機,雙手拿一張畫着一扇門的卡片舉在頭頂上,對着留聲機。這是乍一看很詭異的場景,普通人根本不會去關注或者離他遠一點。曉也是這樣,卻在退縮時不慎撞倒留聲機,在老爺爺修修補補時聊起了天。
不知不覺曉提到了自己一直耽耽于懷的事。
那時候,還是個炎炎夏日。曉準備地區大賽,也是全國大賽的選拔賽。觀衆席的嘈雜聲中,起跑線後排着6名短跑選手,其中一名自然是曉。筆直的跑道在他眼裡俨然發着光,他開始像拉緊的弓一樣積蓄力量,與槍響的同時飛了出去。
然後,以百分之二秒之差,這個比賽結束了。
他的夏天也結束了。
把這件事給苫野老先生聽,他也仿佛感同身受般,一心一意地感到遺憾。
後來曉時常見到苫野。盡管他不相信這張卡片上的門後藏着一隻格拉爾凡,可他還是會幫着苫野轉留聲機。
“格拉爾凡來自非常寒冷的世界,因此格拉爾凡接近我們時,這個城市氣溫就會驟降。”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苫野眸光中閃動着什麼。
看着苫野煞有其事,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那個,格拉爾凡是個什麼樣的生物?”
苫野用蒼老的聲音回答這個問題:“格拉爾凡是傳說中的生物,他可以将人類内心深處陳舊的重要回憶原封不動地重現在眼前,還可以進入回憶中的景象,和格拉爾凡一同出發。”
曉不解:“出發,去哪?”
苫野:“門的另一邊,回憶中的世界。”
曉不懂,也沒有太過在意苫野說的這個“童話故事”。
但現在……
這個異常現象,慈愛隊自然要去調查一番。
绫乃下了車便蹦蹦跳跳:“太棒了!真的下雪了!”
武藏有些無奈:“别那麼興奮,我們隻是調查而已。”
春野櫻下了車,伸出手。晶瑩的雪花飄落在手中,在肉眼還看不到形狀的時候,便融化在了掌心上。
春野感知到掌心的涼意,暗忱: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但這個雪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去這邊,绫乃你和小櫻去那邊看看。”武藏有條不紊地安排着。
春野笑笑:“要不哥哥和绫乃一起,我一個人。”
“可是你一個人不太安全……”武藏猶豫。
绫乃更是不由分說挽着春野走了:“就是就是,不要理他們臭男人。”
春野欲言又止,在绫乃開心的眼神中低低說了句:“好。”順帶給武藏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公費約會不香嗎?
不過……她又将視線轉移到绫乃臉上。她有些看不懂這個好友在想什麼了?難不成之前聽到的是幻覺,兩個人就是純粹的戰友情?
“怎麼啦,小櫻?”绫乃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春野。
春野回神,真誠地說:“沒事,就是今天绫乃醬的妝化得好好看。”
绫乃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就這麼純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嬌羞地拍下手臂:“讨厭!不要總是說這種話!”
兩個姑娘的身後,武藏的笑容消了下去。高斯也沒忍住八卦:“你真的沒看出春野的意思?”
武藏臉上泛起兩片紅雲:“什麼意思?”
高斯感到他的口不對心,偷笑了一下。
武藏看着绫乃的背影,摸上身上的隊服标志:現在,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绫乃拿出朗德槍四處檢測,而春野拿着平闆分析雪花的成分,一無所獲。
曉走到她身邊,她隻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發現沒什麼威脅就當放下心低頭去看平闆。曉卻看着兩個女生身上穿的衣服驚異道:“慈愛隊?”
绫乃下意識拿着槍轉身,槍口對上了曉。
曉吓了一大跳,忙舉起雙手無措地看着绫乃。
绫乃比曉更無措,慌慌張張把槍藏在身後:“對不起,你不要害怕!”
春野笑着搖了搖頭,走到绫乃身邊,客氣地詢問:“關于如月町突然下雪你是有什麼情報可以提供嗎?”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曉卻支支吾吾起來。
春野感覺不對勁,打算好好盤問一番,卻見他突然看向前方入了神。順着視線望去,是一個穿着風衣的上了年紀的人。少年喃喃了句什麼,春野沒有聽清。
曉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身影,春野眯了眯眼,匆匆丢下一句“绫乃你先在這裡查探我去看看”就偷偷跟在少年身後。
绫乃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氣得在原地跺腳:“可惡!”
春野看着少年跑進剛才那個老爺爺的家門口,爬上了門口的那棵樹。隻見老爺爺拿出一張卡片,卡片上的那扇門由閉合變成了開一條縫的狀态:“來,你看看,格拉爾凡就快來了。”
少年怔怔望着這張卡片,果然……
格拉爾凡?春野若有所思,在平闆上搜索了一下。
“傳說中能夠讓人回到回憶中去的怪獸嗎?”春野看着條目裡隻有寥寥數語的介紹,“還是傳說啊。”
“是誰?”少年警惕地四處張望。
春野爬到樹上的一根矮樹枝上跳了下來。
曉看着春野,目光複雜:“是你。”
“是我,”春野大大方方地說,“老先生,您好,我對您口中的格拉爾凡特别感興趣。”
苫野微愣,看向少女,她眼裡清澈、坦蕩,帶着好奇和一股求知欲。
他沒計較少女偷聽的事,春野眼睛一亮,互道姓名後便乖乖随着他坐在玄關處,聽着他娓娓道來。
“格拉爾凡馬上就帶着我去門的另一個世界了。回到那邊的世界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複原狀。格拉爾凡在這個世界隻能短暫逗留,而這個世界的時間也将會停止。”
時間,又是時間。春野目光凝住,想到了阿拉多斯一族。
老人的聲音還在繼續:“現實的時間和回憶的時間這兩種時間不能一起轉動。就在時間停止轉動的期間,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我就和格拉爾凡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那時候,你們也可以見到格拉爾凡,當看到最初的雪之光後閉上雙眼就行了。”
還有一點讓曉感到奇怪:“為什麼您那麼想去回憶中的世界?”
苫野稍感驚訝,臉上第一次露出落寞悲傷的神色,看向身後。
兩人跟着看去,房間内吃飯桌子的一角放着一個老舊的煙灰缸。旁邊的書桌上,有一個小小的相框。
老人将相框拿了過來,手指摩挲着。
黑白老照片裡,年輕的一男一女站在門口,微笑着。那是年輕的苫野和他妻子,兩人中間站着一個小男孩。苫野胸前握着小提琴。
春野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臉色動容。
一切盡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