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保住顧夷的性命才是要緊之事。
至于,這個假哥哥要演到什麼時候,該怎麼收場,且等他平安回京後再琢磨吧。
自那晚後,顧夷倒真沒有再找來,仿佛和那個叫阿鏽的男人離開了北安城。
顧棠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活。
沒事四處溜達溜達,打聽打聽前線的情況,幫着盧大人處理些雜事。
聽到開戰的消息時,顧棠正和程盈學習打雀兒牌,并且努力推銷自己的麻将。
逛街再新鮮,對于顧棠這種死宅男來說,也新鮮不了幾天。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主要是北安城這地,和現代一個小縣城差不多,能玩的也實在不多,着實有點無聊。
于是,在一次路上偶遇後,顧棠受邀,開啟了在将軍府打發時間的篇章。
“打起來了?”顧棠噌得站起身,“戰況怎麼樣了?輸了還是赢了?”
來傳話的人無奈地笑了下道:“打仗哪有那麼快?”
程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顧啊,到你出牌了。”
“哦。”顧棠認真看了看手上的牌,扔出了一張,“伯母,你都不擔心嗎?”
程盈理着牌,道:“擔心有什麼用?真打進北安城,要麼拼命,要麼逃命,還有第三個選擇不成?”
“對了,宋嬸,家裡的糧食都搬到廚房了嗎?”
坐在對面的婦人回道:“昨個兒就都弄好了。”
顧棠左右看了看,莫名覺得自己的樣子好像特别大驚小怪,又默默坐了回去,随口問道:“為什麼要把糧食都放到廚房?要真是逃命,也帶不了多少吧?”
宋嬸笑道:“那是,堆在一起方便燒掉。”
程盈丢出張牌:“我們吃不上,也不能便宜了那些王八蛋。”
顧棠一副沒見識的樣子點了點頭:“哦。”
怎麼說呢,北安城的百姓,也挺狠的。
前線開戰的消息傳來後,北安城同樣進入了備戰的狀态。
城門緊閉,值守和巡邏的衙役再未間斷過。
南來北往的商人已經沒了蹤迹,路上的攤鋪關得七七八八,整個城鎮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棠要麼是呆在衙門後院的住處,實在心焦坐不住了,就去将軍府找程盈打打牌,說說話。
别的不講,至少每次看到程盈一副淡然的模樣,顧棠就覺得踏實許多。
這日早上起來後,衙門裡鬧哄哄的。
顧棠第一反應是戰況有變化,于是立刻湊了上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一名衙役手上拿着看起來像是用來張貼的榜文,也沒回頭看,道:“昨天來消息,說前線傷了不少人,醫官忙不過來,所以召北安的大夫幫忙。”
顧棠頓時緊張起來:“前兩天不是說,我們首戰大捷嗎?”
衙役着急去辦事,回了句“我也不清楚”就匆匆走了。
顧棠沒問清情況,心裡更急,便跟在了衙役身後一起離開了衙門。
起初他以為是要去城門前貼告示,但對方将手上的告示分發給了其他衙役。除了張貼之外,其餘衆人分頭,直接前往北安城中的醫館。
現在城裡的人幾乎都閉門不出,找大夫自然是直接上門比較方便。
顧棠跟到城門,看了下告示上的内容,大概是說傷員陡然增多,人手不夠,需要北安城中的大夫學徒前往協助。
告示上并沒有強求每個醫館必須出幾人。
“這用詞未免太客氣了,”顧棠望着告示,懷疑道,“能召集到人嗎?”
畢竟是戰場,就算隻在後方救人,也不意味着一定安全,多少會有些顧忌。
顧棠這邊正琢磨着,一擡頭,就見遠處的街道上一堆人拎着藥箱,烏央烏央地往城門口趕。
怕不是北安城裡但凡學過點的醫術的都來了。
顧棠有些明白,謝明峥造反為什麼這麼順利。
民心所向。
衙役們勸回了一些年紀大的,和家裡獨子獨女的少年人,仍餘下十幾号人。
有個大爺還特别不樂意,氣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說衙役們沒眼光。整個北安城他的醫術數一數二,居然不讓他去。
衙役哄了老半天,最後還是他家老太太拄着拐杖,揪着耳朵将人帶走了。
“就你能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是去幫忙還是添麻煩啊?”老太太呵斥道。
老頭還倔:“我可是北安城公認的神醫!”
“嗯,你那青出于藍勝于藍的徒弟就在軍營裡,現在都是大醫官了。”
夫妻二人拌着嘴離開了。
顧棠看着兩人的背影,忽然覺得,如果以後能在北安城定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算沙塵大、幹燥荒涼、又破又小又無聊。
卻有着一群可愛可敬的人。
他也想為謝明峥,為這裡的百姓,為這個國家、這片土地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