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峥回到車廂時,發現顧棠又裹着被子睡到了地闆上。
“就這麼困嗎?”他嘀咕着,彎腰準備把人抱起來。誰知那坨被子當着他的面滾了一圈,避開了。
謝明峥的手僵在原地。
他微微怔了下,将手臂收回,坐回位置上,有些疑惑的盯着腳邊氣鼓鼓的……被子包。
睡醒了,想起昨晚的事,所以生氣了?
謝明峥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指,到底是沒敢把人再拉起來。
兩人一路無話。
入夜後,馬車停在了驿站前。
不等謝明峥出聲,顧棠立刻從被子裡跳了出來,麻溜地鑽出車廂,徒留謝明峥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直到小五在外面喚了一聲,他才裝作無事發生似的下了車。
驿丞早就候在門口,衆人擁簇着謝明峥進了院子。
謝明峥邊走邊用眼角的餘光尋找顧棠的身影。可惜顧棠一身親衛的打扮,混在人群中,根本尋不見。
他有些失落的微微歎了口氣。
驿丞聽到這聲歎息,緊張的整個人神經都繃了起來,心中揣測:說好皇上和皇後娘娘會一起過來,現在隻有皇上一個人,心情又不太好,莫不是和娘娘吵架了?
今個他伺候的時候可得小心點。丢官是小,萬一觸了黴頭,把小命丢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驿丞想的出神,沒注意謝明峥停下了腳步,和身邊的人講事情,險些撞上去。
幸好有人在後面拉了下他的肩膀。
驿丞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回頭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在看清身後之人的相貌時,驿丞忍不住暗歎道:好俊俏的少年郎!
果然是人美心善。
顧棠笑了下,便側身躲回親衛的中間。
驿丞久久沒有收回視線,站得最近的小五見狀,擡手按住他的腦袋,硬轉了回去,咬着牙小聲道:“你撞到主子,最多被訓斥兩句,但是再盯着他看,明天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謝明峥和郁錯交待完,側身看了一眼。
方才的動靜他自然留意到了,聽着小五那麼講,說的肯定是顧棠。不過,他回得太遲,依舊沒見到他想看見的人。
謝明峥心想:晚上顧棠怎麼也要回房間睡覺,到時再和他談談吧。
然後,因為驿站的房間充足,顧棠自己住了一間。
獨坐空房的謝明峥:“……”
驿站平日裡隻有一名驿丞值守,縣令接到通知時,本想臨時安排幾名衙役過來伺候,被郁錯拒絕了。隻是讓他多備些食材,從随行的人裡找了兩三個會做飯的去廚房準備晚餐。
顧棠不打算去大堂用餐,便自己呆在房間,從行李中拿了個話本打發時間。
剛翻了沒幾頁,就聽房門被敲響。
“哪位?”顧棠邊起身邊問道。
門外驿丞回道:“是小人。小人來給您送餐食。”
顧棠打開門,客氣道:“有勞了。”
說完回身坐到了飯桌前。
他這一天,就啃了拿兩口冷餅,早就餓得不行了。
驿丞半彎着腰端着托盤走了進來,進屋後神情詭異的擡眸看了顧棠一眼,随手将門關上。
顧棠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自顧自的到了杯涼茶,飯前先灌了一大口。
驿丞将菜擺好後退到一旁。
顧棠拿起筷子,吃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驿丞還沒走,扭頭看了過去,問道:“還有事嗎?”
驿丞忽然直起了身體,眼簾微垂,注視着顧棠。周身多了一股睥睨衆生的冷傲之氣,哪裡還能看出方才唯唯諾諾的卑微模樣。
他走到顧棠旁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側頭看着顧棠道:“你還真是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若我在飯菜之中下毒,你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顧棠停下咀嚼,呆楞地看着驿丞,莫名覺得這個神情有點眼熟。
片刻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阿鏽!”
男人眼疾手快捂住了顧棠的嘴:“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喊進來嗎?”
顧棠飛速搖頭,左右手的食指交叉着放到嘴前,示意自己知道錯了。
阿鏽這才松開手,語氣冷淡道:“至少還有點腦子。”
顧棠心道,我在這邊攏共也不認識幾個鳥人,尤其是這麼狂傲的,稍一排除,當然能猜到。
“你來這做什麼?顧夷,我是說,我妹她還好嗎?也來了?”
“她在帝都。她出來一趟太麻煩,也太危險了。”阿鏽不客氣的給自己也倒了杯茶,道,“我來送個東西,送完就走。”
“送東西?”顧棠打量了一下兩手空空的男人,“送什麼?誰給我的?”
阿鏽從懷中掏出一枚雙魚含珠的玉佩扔到桌上。
顧棠拿起來,一邊看一邊試探着問道:“這是什麼信物嗎?”
阿鏽指了指玉佩的邊緣道:“這裡裝着迷魂散,砸碎後能放倒一頭大象。”
顧棠手哆嗦了下,差點把玉佩摔了。
阿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指了指太極魚中間的珠子道:“這裡藏着解藥,用力頂一下就能單獨分出來,用之前記得先把解藥吃了。”
顧棠忙不疊的點點頭:“給我這個做什麼?仗都打完了。”
“你會用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