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搖了搖頭,沒提這事,隻是也徹底沒了吃飯的心情。
謝明峥風狀,輕聲道:“累了?累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都發話了,顧棠也不想為難自己,點了點頭,起身離席。
站在他身後的小九正要随行護送,被謝明峥旁邊的小五拉住,兩人換了個位置。
小五和顧棠離席,小九則陪着謝明峥留了下來。
顧棠這一天本來就累,離開後但直接回寝宮休息。
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聽說,昨夜他走後,除了幾位身體不太好的老臣被恩準提前回家,謝明峥冷着張臉和其他大臣“開懷暢飲”到醜時,然後今天一多半的大臣是捂着胃來上朝的。
至于昨天那個發難的賀禦史,連降三級,被調到邊軍任職了。
“那謝明峥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給那個賀禦史了嗎?”顧棠剝着橘子皮,坐在屋前的階梯上,邊吃邊問道。
小五從顧棠手上搶走了一半橘子,塞進嘴裡,搖搖頭道:“知道這兩件事的,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很難排查。”
“賀禦史也算講義氣,主子都威脅說要砍了他了,他愣是咬死自己是無意間聽到别人議論的。”
顧棠雖然在宴席上怼了賀禦史,但也說不上讨厭他。畢竟他們之間,隻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對方的出發點也不像是惡意的,所以,他也沒想認真追究。
兩人的話題就扯到了其他地方。
他們正天南海北的胡亂聊着,一個讓人意外的身影出現在了紫薇宮。
徐玖抱着隻白貓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顧棠立馬并起剛才叉開坐着的腿,擡起頭熟絡地問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有事?”
徐玖将懷裡的貓塞給顧棠,回道:“我去禦花園散步的時候看到米飯趴在樹下,後腿似乎傷着了,所以給你送過來,快請太醫來看看吧。”
顧棠聞言趕緊接過來,将貓放在懷裡,望向米飯的被血染紅的毛發。
撥開長毛,隐約能看見一道邊緣不平整的傷口。不是利器造成的,多半是上樹或是爬假山時不小心掉下來劃到了。
“嚴重嗎?”徐玖彎腰湊近問道。
顧棠道:“好像沒傷着骨頭,消個毒,養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太好了,”徐玖微笑道,“那我也不打擾你們了。”
“謝啦。”顧棠說着擡起頭,就見一個熟悉的玉石吊墜在他眼前晃着,墜子的另一端挂在徐玖的脖子上。
五瓣小花的樣式,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顧棠微微擰起眉頭,盯着那個墜子思索着。
徐玖注意到他的視線,擡手捏着墜子摩挲了兩下,笑道:“很漂亮吧。”
顧棠點點頭,疑惑道:“話說,這個,應該是耳墜吧?”
徐玖臉色蓦地變了,似是努力作出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怎麼知道?”
顧棠指了指自己右耳的耳垂,回道:“我之前看一個姑娘戴過。你雖然是挂在脖子上,不過,那個環明顯是用來當耳飾用的吧。”
徐玖猛得抓住了顧棠,聲音顫抖道:“你是在哪裡遇見她的?”
顧棠這才覺出不對:“你們……認識?”
“這個墜子,是獨一無二的。”徐玖沒有否認道,“她右耳的耳洞,是我親手打的。”
徐玖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她在哪?她還好嗎?”
顧棠猶豫了下,實話實說道:“可能不太好,她被地火炸傷了,挺嚴重的。”
“現在應該和其他傷患一樣,轉移到北安城的醫館繼續治療了。”
徐玖甚至沒有聽完顧棠的話,轉身飛奔了出去。
顧棠呆呆的望着院門。
他和徐玖其實沒有太多來往,在顧棠的印象中,徐玖友善但冷淡。
這種冷淡不是指孤僻或者冷漠,她并不難接觸、相處,隻是那種友善,永遠隔着一層。
非要具體描述的話,大概就是,如果這次去北疆小五沒有跟着,回來後他一定會關心顧棠在北安過得怎麼樣,遇沒遇到什麼事情;而徐玖,把受傷的貓送了過來,關于邊關之行,卻沒有提起哪怕一個字。
因為她不在乎,她不在乎皇宮中的任何人、任何事。
這樣的徐玖竟失去了冷靜、失去了儀态,慌慌張張地跑去尋謝明峥。
那個姑娘,和她是什麼關系?沒聽說她有姐妹。顧棠單手托起臉,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隻是她如今困在皇宮,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