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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靈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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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賀玠喘着粗氣按照村民的指示走進李家院門時,騰間正倚靠在他家種的那棵歪脖子老樹上不耐煩地嚼着肉幹。

“我苦命的翎兒念兒喲,你們讓爹娘怎麼活啊!我李正有什麼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啊!”

痛哭聲隔着老遠就能聽見,走進門更是清晰。賀玠将包袱中那顆好奇的腦袋按了回去,小聲叮囑山雀屏住妖息後才緩緩走上前去。

“大師、大仙!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害死我兒女的畜生啊!”

騰間腳邊跪倒着一個體型高壯的男人,但此時他也隻能拜在老者的身下,痛苦不已地垂着自己的腦袋。不用想也知道,老爺子一定已經将那女嬰的事情也告訴李家男人了。

混蛋老頭,這是現在能說的嗎?

賀玠苦着臉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挪到騰間身邊,壓低聲音說:“爺爺,我找到那害人的妖物了!”

騰間停止了咀嚼,吐出一口嚼不爛的幹肉,看着賀玠吹起了胡子:“哦?”

爺爺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賀玠有些着急,正想要進一步解釋,他卻伸手指了指李家那扇敞開的大門。

“你先進去看看,再出來跟我說。”騰間指的地方,正好是那放着棺木的正廳,此時門戶大開,雕刻樸素的棺材就正對着賀玠,那上面的蓋子有些偏移,露出一條幽深的縫隙。

“不敢?”騰間看出了賀玠的猶豫,挑眉看着他,“連受害者的身體都不敢直視,你要怎麼為他們報仇雪恨?”

“誰說我不敢了?”賀玠硬氣地回答,緊了緊手中的包袱帶,踏着如雷的心跳走進了門。

騰間看着他走了進去,輕輕哼了聲,擡腿就要往外走,卻被那跪倒在地上的李正緊緊抱住了大腿。

“大師你還沒找到殺人兇手呢!怎麼能走!”李正力氣很大,過度的悲傷讓他十根手指近乎陷進了騰間的肉裡,立刻讓他不滿地皺起了眉。

“我是來斬妖的。”半晌,騰間冒出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李正愣住了。

“你這種情況我管不了,或許你該想想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騰間轉身看了看李家院子中栽種的樹木,用手點了點其中兩棵最大的,“這兩株樹,是誰讓你種的?”

——

與此同時,走到門前的賀玠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戶人家應該算得上富裕,家院的面積不算小,因而種植了不少的植物。此時正當午時,可整個院子似乎太過于陰暗,甚至于看不見什麼陽光。

賀玠擡頭,隻見東西兩邊種植的老樹樹冠龐大,遮擋住了整個陽光照射的方向,宛如一個晦氣的破碗蓋在他家頭上。要知道這種格局在風水上可是大忌,不知道這家人是聽信了什麼傳言,竟然将樹種成了這個樣子。

“奇怪……”賀玠低聲嘟囔着,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木邊,先是繞了一圈,試圖探查出什麼妖息。

空氣中有一股難聞的濕黴味,混合着新死之人身上的腥臭,壓抑冷清的感覺讓賀玠幾欲作嘔,包袱内躲藏的小山雀也不舒服得扭來扭去。

“沒事,馬上就好。”賀玠拍了拍包袱,鼓起勇氣探頭望向那棺木内。

屋外的陽光本就稀疏,屋内更顯陰沉。沉重的棺蓋之下,一張慘白如紙的小臉若隐若現,或許是他的母親想讓他看起來氣色俱佳地上路,兩頰上還塗了少許胭脂,可在這種陰森的氛圍下就顯得更為駭人,仿佛下一秒他就會睜開黑漆漆的瞳孔,突出猩紅的舌頭坐起來一把掐住妄圖觀測自己之人的脖子。

賀玠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手在發抖,鬓邊的散發都被額頭上的汗水濡濕。

“得罪了。”他雙手合攏拜了一拜,慢慢推開棺蓋,讓小孩的身體整個呈現在眼前。

屋外少許光亮斜射進來,一陣微風吹動了老樹的樹冠,嘩嘩的樹影映照在小孩的身上,而那被剖開的腦袋尤為突出地展現在那束唯一的光亮下,一絲一毫斷裂的血肉和骨渣都能看清。

與那女嬰的創口不同,這個男孩的整個頭部被生生撕裂成兩半,裂口一直延展到眉心,而那剖開的傷口裡,原本應該存在的髒器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筋連的血脈和嚴重受損的頭蓋骨碎片。

什麼東西,能将如此堅硬的頭骨一分為二?賀玠感到整個身體都在冒汗——如果真的是那隻狸奴妖怪,以它的獸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奇怪的是,這個男孩身上并無半分妖息,這也是和那女孩的不同之處。

不是妖怪幹的?賀玠心下一緊。但這樣的話,這兩兄妹莫非死于不同的境況?

“啊呀!我的小翎兒喲,你怎麼死得這樣慘喲!”

門外哭天搶地的喊聲并不是來自李正,而是一個老妪的嘶啞聲。賀玠被吓得一抖,連忙蓋上棺木,轉身看向那聲音來源處。

隻見大院門口,爺爺和男人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體面的老婆婆。老人家拄着拐杖,身後還跟着一個光頭男孩,邊哭喊邊朝着屋内走。

“小夥子,你是誰?”老婆婆拿出一張刺繡精緻的手帕擦拭着淚水,看到一個陌生的少年局促地站在門口,立刻将男孩拉到自己身後藏起來。

“婆婆,我是這家主人請來的。”賀玠也不知道怎樣介紹自己才能令人信服,隻能實話實說。

“哎喲喲小夥子!”老婆婆突然激動地上前幾步,握住賀玠的手,“我是李家人的鄰居,我姓錢。你可一定要好好查好好看啊!翎兒那麼好的孩子,前幾天還在叫我錢婆婆,問我要糖吃,怎麼現在……”

賀玠無助地看着這位掩面哭泣的老人,除了頻頻點頭想不到什麼安撫她的法子。

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賀玠朝着那目光看去,隻見錢婆婆身後的小男孩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被發現後也不躲,就那樣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

“這是我孫子,阿福。”錢婆婆摸了摸男孩的頭,從懷裡摸出一塊幹淨的手帕遞給賀玠,“孩子擦擦汗吧,你也辛苦了。”

賀玠心裡一暖,道着謝接過手帕,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那婆婆,出事那天晚上你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錢婆婆一愣,而後哭着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這幾天剛巧帶着阿福去三溪鎮趕集,昨日聽聞路過的人說到此事才急匆匆趕回來,實在是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啊!”

“趕集!”身後的阿福興奮地拍着手,“阿福喜歡趕集!”

賀玠看着這對婆孫,知道從他倆身上也問不出什麼信息,于是轉念又說:“那這村裡近來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錢婆婆擦幹眼淚思索片刻,突然惡狠狠地看向村口的一間房子:“肯定是那個寡婦!那個女人邪門得很,去年克死了自己丈夫和兒子,她肯定是因為妒忌李家有兒有女,才痛下殺手……我的小翎兒喲!”

老婆婆說不過半句,又開始聲淚俱下地痛哭起來,看樣子鄰居家疼愛孩子的慘死的确對她是個不小的打擊。

賀玠将這位哭到不能自已的婆婆攙扶着送回了家,三番拒絕了她邀請自己進屋吃飯的邀請後準備去找爺爺分享自己新找到消息,可那老頭子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潇灑,走了好幾圈都不見人影。

“爺爺!騰間!老頭子!”賀玠翻身跳上一棵樹,站在高點呼喊着爺爺,但叫了半天,除了收獲隔牆一姑娘的怒斥聲外再沒了收獲。

“小夥子你下來吧,你爺爺已經走了。”

不知什麼時候,李正站在了賀玠腳下,擡頭望着他。不知道老爺子跟他說了什麼,他此時的情緒平靜了不少,雖然雙眼還是通紅,但至少能正常與人交流了。

“走、走了?”賀玠大吃一驚,連忙跳下樹來走到男人跟前,“怎麼回事?”

李正什麼也沒說,隻是讓他跟着自己走進屋,鎖好了院門後才悠悠開口道:“他說他要去抓殺死念兒的兇手了。”

“殺死念兒的兇手?”賀玠一愣,心中那點不妙的疑惑瞬間被證實了——害死兄妹倆的果然不是同一個東西。

“他還說,你能夠幫我抓住害死翎兒的真兇。”李正擡頭,黝黑深邃的眼瞳定定地看着賀玠,情緒難辨的眼神看得他後背發毛。

“我當然會了。”賀玠不自覺地挺直腰背,有些心虛地左右看看,暗自又把那棄自己于不顧的老頭痛罵了一遍。

“那麼,你今晚就先在我這裡歇下吧。”李正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眼下濃重的淤青讓他看起來如同行屍走肉,隻剩下一具空殼。

住在這裡?賀玠僵硬地轉過脖子,和那具棺材來了個對視。

他發誓自己并不是膽小如鼠的懦夫,但再怎麼着也是他十七年人生來的第一次和去世之人共住一屋,多少也會感到膈應。

“翎兒以前就吵着讓他娘生個哥哥陪他玩,他要是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李正大概是看出了賀玠的顧慮,歎了口氣說道,想起兒子言語間都是無比的溫柔。

這是一對很好的父母,他們的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賀玠有些愧疚地撓撓頭,跟着李正走進了他事先準備好的空房間。裡面隻有一張鋪好卧具的床榻和一方木櫃子,之前應該是用作收納雜物的地方。賀玠在牆角發現了一些農具,推測着這個男人應該是做些農貿生意的人。而那木櫃子上則擺放了四隻從大到小的虎頭娃娃,隻不過中間空出一個缺口,本應當擺放一隻中等大小的娃娃那裡空了出來。

“那是翎兒以前最喜歡的東西。”李正看見賀玠在擺弄那些虎頭娃娃,苦笑着給他解釋,“不過在他出事前一天有一隻被弄丢了……大概是那小子自己出去玩時忘記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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