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峰回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賀玠毫不客氣地别過了頭思考。
這白峰回說他毫不知情,可前幾位失蹤的姑娘卻都是因為他出的事,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關聯,甚至是白峰回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重要信息。
“你還記得,所有和你私會過,或是相好過的女子姓名嗎?”
思索良久後,賀玠突然擡頭詢問白峰回。
“所有的名字?”白峰回撓着頭,面露難色,“這恐怕得讓我好好想一想了。”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賀玠在心中暗罵一句,手卻從懷裡掏出一張麻紙遞到白峰回眼前。
“全部寫在這上面,然後給我。”
“這……”白峰回嘴角抽動,默默接過紙張,“給我一晚上時間可以嗎?”
賀玠深吸一口,左手按住右手,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打在他臉上,勉強笑道:“可以,我明日一早便來取。”
“好、好的!”白峰回不敢懈怠,點頭如搗蒜。
“那我就先回去了,飯就沒必要吃了。”賀玠扶額起身,看着身側已經化為烏有的妖獸屍體,一瞬間胃口全無。
白峰回連聲應着,把賀玠送到門口。
半晌,賀玠又急匆匆地跑進了房間,撲倒旁邊的桌子上,一把掀開扣在那裡的瓷碗。
“抱歉抱歉,把你給忘了。”
賀玠都快走出酒樓了,才想起被自己遺忘在房間裡的明月,又慌忙折返回來救它。
瓷碗之下,胖乎乎的山雀卻并沒有預想中的暴怒而起,而是翻着肚子眯着眼睛,已經酣睡多時了。
——
“好啦,不要生氣啦。”
回客棧的路上,清醒過來的明月發現賀玠并沒有按照承諾帶自己去吃好吃的,頓時氣鼓鼓地飛到他腦袋上,對着那幾撮頭發又啄又踩地洩憤,賀玠也隻能不停安慰它。
“那酒樓我是實在不想去了,想到那男的就倒胃口。”賀玠也蠻不高興地說。
“唧唧!”明月撲扇着翅膀,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朝前飛去。
“诶你去哪兒!”賀玠抓不住它,隻能跟在後面奔跑。
孟章城并無宵禁一說,哪怕現在正值亥時,城中大街小巷依舊燈火通明。
隻不過白天那些小商小販沒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小吃玩物。不少收了夜工的居民圍坐在街邊,一壺燒酒一碗炸物,就能吹噓一整天的見聞。
明月繞過人群,徑直飛到一個賣熱粥的小攤前,落在人家鍋旁不停打轉。
“你真是……”賀玠氣喘籲籲地跟上,想要抓住明月,卻被它靈巧地躲過,一副不吃到東西不罷休的樣子。
一陣悅耳的笑聲從旁邊傳來,小攤的主人掩着嘴看着賀玠笑。
這是個約莫十歲的姑娘,梳着粗粗的麻花辮,稚氣未脫的臉頰紅撲撲泛着光,兩隻眼睛晶晶亮。
“這位大哥哥,要來一碗粥嗎?特色的豆腐肉末粥,孟章城裡絕無僅有的美味!”
小姑娘倒是會抓住生意,看到這位小哥的寵物鳥停在這裡不走,立刻就開始介紹自家的粥。
“啾啾!”
明月要是是個人,此刻口水都要挂在下巴上了,不停地蹦跳暗示賀玠。
“你想吃這個?”賀玠無奈地歎了口氣,想到豆腐肉末做成的粥自己也沒試過,便點頭要了一海碗,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等待。
那守攤的小姑娘還沒竈台高,隻能站在椅子上盛粥,盛好後搖搖晃晃地端給賀玠,那一冒碗的肉粥差點灑了出來。
賀玠吹開熱氣喝了一口,鹹香綿密的口感頓時充盈了整個口腔,順着喉嚨一路溫暖到胃裡,瞬間讓他食指大動。
“好喝!”賀玠由衷地擡起頭感歎,發現那小姑娘正得意地笑看自己,
“對吧!這可是我娘親研制的獨門秘方!”她嘿嘿笑着,兩隻眼睛更亮了。
明月也在旁邊啄食着賀玠分給它的半碗,小尖嘴吧嗒吧嗒沒停過。
“對了。”賀玠風卷殘雲地幹完一整碗後,突然擡起頭看着天色說道,“小姑娘,最近城裡可不太平,你晚上最好還是不要出門擺攤了。”
小姑娘聽完後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畏懼地笑笑:“沒事的大哥哥,這裡周圍都是好心的大叔大嬸,沒有壞人敢來的。”
賀玠張望四周,發現确實都是些中年男女在擺攤售賣。
“防人之心不可無。”賀玠舔了舔嘴唇,給小姑娘多擺出了兩文錢,“一定要早點回去。”
小姑娘呆呆地數着手中多出的銅錢,揮手想要去追已經起身離開的賀玠,卻跟丢在人潮裡,隻能搓了搓臉繼續回到自己的攤位。
而那邊快步離開的賀玠,一邊找着回客棧的路,一邊對肩上的明月說:“你剛剛看到那姑娘腳邊的東西了嗎?”
“啾?”明月疑惑。
“是藥方。”賀玠說,“她腳邊擺放了不少藥……或許是母親生病了吧,所以年紀輕輕就出門擺攤了。”
“啾……”明月還不能理解賀玠話外的意思,隻能縮着脖子敷衍地叫着。
今天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離奇,賀玠身邊又沒人可以分享,就隻能逮着明月薅,從進酒樓講到白峰回的惡行,一路牢騷回了客棧,叨得明月差點發火。
到了客棧門口,賀玠沒想到居然看到了打着燈籠坐在門口的老婆婆。
“終于回來了啊,我怕你們找不到路,特地打着燈籠等。”老婆婆慢悠悠地說,臉上笑意溫和。
賀玠正想道謝,客棧内卻倏地響起一陣巨響。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一聲驚呼讓賀玠和老婆婆同時回頭。
隻見客棧樓梯上絆倒了一個人,正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賀玠。
賀玠看着那頭白色的頭發吸了一口氣。
他不是之前那個拒絕幫助自己的白發少年嗎?為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