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賀玠心下暗叫不好——自己雖然還沒有恢複與尾巴相識的記憶,但他一定和過去的自己有關系。
杜玥本就懷疑自己的身份,即使現在的尾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但杜玥要是看到他如此保護自己,那不就坐實了她的猜測嗎?
“承認什麼?”尾巴回頭看賀玠疑惑道。
“當然是承認,他就是鶴……”
“大哥!大哥你可算來了!”
賀玠突然哭天搶地地抱住尾巴的腿,眼淚唰地飙了出來。
“她剛剛欺負我欺負得好慘,你可要幫我做主啊!”
“她揪我的頭發還扇我巴掌。我的臉現在還腫着呢!”
賀玠又是扯頭發又是摸臉,淚眼汪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這一番發瘋舉動成功讓另外兩人石化了。
杜玥嘴角抽動,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傻子和自己那個不可一世的阿弟有天壤之别了。
“大……哥?”尾巴愣愣道。
“對啊!你不是我大哥嗎?”賀玠眨巴着眼睛認真說,“難道你忘了我們曾對天發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嗎?”
“我曾經給你生火做飯洗衣洗褲。你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我陷入險境都會義無反顧地救我,你難道都忘了嗎?”
賀玠說完自己愣了一下——這聽着像是老媽子,不是兄弟。
尾巴張着嘴,詫異地看着拜倒在自己腳下的賀玠,那雙圓圓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舒爽愉悅。
“哼哼。”尾巴搓了搓鼻子哼笑兩聲,“對,我就是你大哥!”
杜玥眯起眼睛,不明白那兩人在搞什麼。
“喂鸠妖!小爺我本來隻打算剝你的皮,但你竟然敢欺負我小弟,那我隻好順便剖你的丹了!”尾巴雖然也沒搞清楚狀況,但便宜的奉承不要白不要,大哥的架子立刻就端了起來。
獨屬于猛獸進攻的血性從尾巴暗金色的瞳孔中散發。他隻一跺腳便瞬間閃身來到杜玥面前,甩手朝着她的頸部劃去。
在刀刃觸碰到皮膚的刹那,杜玥的身體驟然化為一團黑煙消散。尾巴迅速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一根帶着白點的灰黑羽毛。
“她這是逃了?”尾巴無趣地咂咂舌,将手中的羽毛折斷,“算她識相。”
賀玠捂住怦怦跳的心髒,搖晃着從地上站起來。
“喂,小弟你沒事吧?”尾巴蹦蹦跳跳地跑回來,一掌拍在賀玠背上,拍得他一個踉跄。
“多謝大哥相救了。”賀玠笑嘻嘻地應着他。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跟鸠妖扯上關系?”尾巴點着下巴問,“你和她有什麼恩怨嗎?”
賀玠理了理自己濡濕的衣袍,沉思半晌道:“可能當時在金壽村時,我揭穿了那個她當成妒氣罐子的錢婆婆害得她修為大損,所以對我心生怨恨吧。”
尾巴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解釋,若有所思道:“這仇能記到現在,她心眼子隻有針尖那麼大嗎?”
賀玠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位阿姊的心眼,覺得針尖都說大了。
“不過話說回來,震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賀玠記得自己出發時,尾巴還在醫館裡睡覺。
“還有……這裡到底是哪裡?”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荒蕪石灘,身邊隻有一條水勢兇猛的河流,方圓百裡一點人煙都沒有。很難想象尾巴到底是靠什麼找到自己的。
“這裡就是你在找的死門河啊!”尾巴大為不滿地抄手,“要不是沈爺爺告訴我你去了這兒,你今天就被鸠妖給幹掉了!”
這裡就是死門河?
莫非杜玥給他指的那口井真的是通往這裡的甬道?
賀玠随手撿了一塊腳邊的鵝卵石,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對了!”賀玠突然轉身道,“我方才在水裡看到一具男屍!”
“沒有下半身,腰上捆着繩子和石頭,看着好生瘆人!”
“男屍?”尾巴撓撓頭,“倒是有所聽聞死門河内多浮屍,大都是欠債賭徒一類,也不稀奇。”
欠債賭徒?可賀玠記得那屍體脖子上挂着價值不菲的珠寶,怎麼想也不會家境貧寒。
賀玠狐疑地看向激流不停的河面,泛黃的水波乍看沒有絲毫端倪。
“先不說什麼無名屍體了。”尾巴将短劍潇灑地收回袖中,面露揶揄道,“你現在的處境,可比水裡的好兄弟麻煩多了。”
“我有什麼麻煩?”賀玠問。
“還記得你昨天殺的那條蛇妖嗎?”尾巴笑嘻嘻道,“因為當時圍觀的百姓太多了,康家現在正滿城通緝你呢!”
“通緝我?”賀玠目瞪口呆。
“你當着那麼多人殺了那胖子的親信,相當于讓整個陵光看着你扇康家耳光。你說他們恨不恨你?”尾巴語氣興奮,看上去居然相當激動。
“雖然我是完全支持你啦。但現在城内城外貼的到處都是你的畫像,那胖子說是懸賞五十兩黃金要你人頭呢!”
五十兩黃金……
賀玠感覺一口老血悶在胸口——那不就意味着他現在但凡在城中露面,就是行走的榮華富貴嗎?
“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直往西北走,去執明國避避風頭。”尾巴提議道。
“不行!”賀玠一口回絕,“我還不能走。”
明月還在康庭富手上,連罪還被抵押在煙柳巷裡,自己怎麼能甩手離開?
“那你打算怎麼辦?”尾巴抱臂而立,饒有興趣地看着賀玠為難的樣子。
怎麼辦?
賀玠腦中靈光一閃,抓着尾巴的肩膀激動道:“我要去找小竹……不是,我要去找裴宗主!”
“哈?”尾巴皺眉。
“有什麼辦法能見他嗎?”賀玠雙眼發亮,“我想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