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因為‘斑岩’這條線索死了。”尾巴道,“他循着‘斑岩’這條線索找到谷地,被假木牒的暗器所殺。這就是我們看到的真相。”
“對,但這隻是結果。他被殺的原因和過程我們還無法得知。”賀玠從袖中掏出那片從瘦男人屍體上搜來的線索左右看了看,“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敢不敢賭一回?”
尾巴擡眼看他:“什麼?”
“我猜,蜂妖現在就在千丈崖。”賀玠将線索抛起又接住,表情有五分笃定。
“為什麼?”尾巴問。
“解釋不清楚,隻有去了哪裡看過後才能得知。”賀玠拍拍褲腿上已經幹掉的泥巴,正色道,“得快點出發了,必須得在她離開之前。”
尾巴正閉着眼睛思索,胳膊就被賀玠猛地抓住提了起來。
“走吧震兄,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什麼?”尾巴不解。
“你的妖術啊。”賀玠笑眯眯道,“我知道你可是日行千裡不在話下呢。”
——
離宗門越近,那一陣陣憤怒的呼聲就越清晰。
裴尊禮帶着郎不夜降落在郁離塢邊,早已等候在此處的内門長老見此紛紛迎上前,就連好久不見的莊霂言都難得地沉下臉,坐在一旁的輪椅上一言不發。
“已經打探清楚了宗主。”為首的鐘老率先向裴尊禮禀報,“是因為有人在城中大肆散布伏陽宗壓榨百姓,用弟子選拔為幌子,欺騙無辜民衆為其研制的暗器獻出性命的謠言。百姓怒我宗之不忠,憤我宗之陰狠。故而引發暴亂。”
“宗主,這是弟子們在城中找到的散布謠言的紙張。雖然我們已經将其全部找到并銷毀,但看到此紙和私藏的百姓還是……”
鐘老雙手奉上在城中找到的宣紙,遞到裴尊禮手中。
裴尊禮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宣紙上的内容,眼神寒得刺骨。
“散布謠言的人找到了嗎?”
裴尊禮冷聲問道,手中的紙頁被竄起的火焰燒了個精光。
“還沒有。不過老夫認為,眼下如何好安頓百姓才是重中之重。”鐘老伏身拱手道。
裴尊禮凝神聽着宗門之外吵嚷的聲音,緊抿的嘴唇突然緩緩勾起。
“原來是這樣嗎?”他目光越過衆長老看向遠處歸隐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原來她的目的是這個。”
長老們面面相觑,以為宗主這是被天降的橫禍砸暈了頭。
“鐘老!”裴尊禮突然朗聲喊道。
“在!”鐘老被驚了一跳。
“随我一同出宗。”裴尊禮語氣堅決。
“現、現在?”衆長老都有些猶豫,“宗主您現在出面,恐怕不妥。”
“我若是不出面,才是正中幕後之人的下懷了。”裴尊禮一手摸進袖子中,似是在摸索某物。
衆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你們在懷疑我的判斷?”裴尊禮挑眉。
“不敢不敢。”衆長老低下頭。
别的不說,這伏陽宗宗主之名自從易位裴尊禮之後,在重大要事上的裁決從未出過差錯。
既然宗主想這樣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衆人無一不是這樣想的。
“那便随我前去即可。”裴尊禮也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朝着一旁好整以暇的莊霂言揮揮手。
“幫我個忙。”裴尊禮指了指身後的郎不夜,“帶他去吃飯。”
莊霂言扭頭朝身側看了看,發現自己左右兩邊都沒人後才确定裴尊禮是在叫自己。
“本王?帶他去吃飯?”莊霂言不敢置信,“你讓本王帶一個庶民去吃飯?你瘋了嗎?”
裴尊禮走到莊霂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了幾個字。
莊霂言的手猛地握緊,差點捏碎輪椅的扶手。
“當真?”他擡眼死死盯着裴尊禮。
“隻是猜測,所以想讓你來确定。”裴尊禮回頭瞟了一眼郎不夜,見他正在逗弄手上停留的一隻蝴蝶。
“好吧。”莊霂言饒有興趣地摸摸嘴唇,“你這麼說,我可就來勁兒了。”
——
與此同時,尾巴用妖術似風般地帶着賀玠來到了千丈崖附近。等到賀玠扶着樹緩解了胃裡的翻江倒海後,兩人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崖邊挪動。
“我看到了!”尾巴眼瞳一凝,低聲朝賀玠喊道,“有人在那邊!”
賀玠探出頭,透過雨後的缥缈霧氣,的确在崖邊看到了一抹纖細的身影。
是唐楓——賀玠認出了那道身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賀玠輕聲道,“我知道蜂妖的計謀是怎樣的了。”
“是怎樣?”尾巴蜷縮在賀玠身邊,雙耳微微彈動。
身後有腳步!尾巴猛地回頭,肩膀正好被搭上了一隻手。
“二位也是來尋找‘崖草’木牒的嗎?”
尖細的男聲響起,冷汗瞬間布滿賀玠全身。
“好巧,我也是。”
賀玠緩緩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把竹骨傘面。
雨傘被舉過頭頂,傘下的年輕男人正含笑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