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呢?你要怎麼選擇?”
康庭嶽把玩着手中的竹骨傘,嘴角含笑,眼中卻是瘆人的惡意。
“混賬!”
賀玠還沒說話,身後的尾巴就站不住了,不顧他的阻攔飛身沖向崖邊。
而在他行動的瞬間,唐楓也閃身沖到尾巴前面,扯開長發,烏黑的發絲頓時如堅硬的鐵針般朝着尾巴一根根刺去。
尾巴擡手格擋,可招架不住那繁密堅韌的發絲,斬斷了部分後很快又長出了新發,飛速扭動着纏繞而上,将尾巴的脖頸和四肢牢牢地捆住。
“呀,這下籌碼又多了一個呢。”康庭嶽造作地捂住嘴巴驚訝道。
賀玠冷眼看着康庭嶽,緊握淬霜的指骨都震顫到發白。
“賀玠,别跟他廢話……你快……你快走!”尾巴被唐楓的發絲勒住了喉嚨,拼盡全力也隻能喊出嘶啞的氣音。
賀玠後槽牙咯嘣一響,狠狠甩手将淬霜插入鞘中。
這幫瘋子——那被困在崖邊的人全是無辜的選拔者,最邊上的正是熟悉的小光頭。
雖然不過四人的數量,可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他們對生命的漠視。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當做房梁上的臘肉般懸挂,沒有尊嚴,沒有人道。
“說吧,你們想怎麼樣?”賀玠道。
康庭嶽輕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哥你來這千丈崖就是因為笃定了蜂妖會在這裡,所以想前來緝拿她的?”
賀玠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哈,這就有意思了。”康庭嶽看向唐楓,“也就是說,她的想法全都被你參透了。”
唐楓臉色陰沉,輕輕勾動食指,收緊了禁锢住尾巴雙手的發絲。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呢?”康庭嶽嬌俏地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撐着傘靠近賀玠,“你告訴我。我來聽聽看對不對。若是對的,我就把白發小美人和那些個挂在崖邊的蠢貨全都放了,如何?”
聽上去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賀玠隻需要動動嘴就能換回幾人的性命,可這條件從康庭嶽那樣一張嘴裡說出來就很難讓人信服。
他就是在玩弄自己——賀玠看着那雙狡猾至極的雙眼想到。康庭嶽能說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條件,絕非因為他心善,而是因為他想折磨自己。
就像一隻吃飽了貓面對肥美的老鼠。玩樂它的欲望早就打過了捕食本身。
“可以,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良久的沉思後,賀玠看向唐楓啟唇道。
“但說無妨。”康庭嶽眯起眼睛,似在打量賀玠看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我想先看看唐小姐最初拿到的線索。”
唐楓看着他不說話,但眼神微微露出詫異。
這不是什麼過分的提議,康庭嶽朝唐楓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回答。
唐楓咬咬下唇,緩緩從腰間掏出一塊石片。
賀玠湊近一看,隻見石片上刻着兩個大字——斑岩。
“這就是你最初拿在手裡的線索?”賀玠皺眉問道。
唐楓點點頭。
賀玠用食指指腹輕輕滑過石片的表面,擡起頭一字一句道:“這不是你的線索。”
唐楓一怔,随即肯定道:“這就是我的。”
賀玠盯着她的眼睛,笑歎一聲:“你的線索,應該是‘豚腹’吧。”
“為何?”唐楓不解。
賀玠突然伸手奪走了唐楓手中的線索,眨眼間就藏進了自己的袖中。
“你還給我!”唐楓大驚,擡手想要搶回來,卻被賀玠靈巧地躲開了。
“因為這個‘斑岩’的線索,本來應該是屬于第一個被你殺掉的男人的。而他手中的‘豚腹’,才是你原本的線索。”賀玠邊躲閃邊朗聲道,“你和他的線索互換了。”
“你在臆測些什麼?”唐楓控制發絲的手指抖了抖,語氣冷淡。
“這可不是我的臆測。”賀玠看向康庭嶽道,“我的推斷就是,唐小姐在拿到‘豚腹’線索後,立刻前往了野豬妖巢穴,将其殺掉取出真木牒,将假木牒放進了豬肚子裡。”
“然後她找到了第一位死者,用話術哄騙其與自己更換線索。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唐小姐應該對他說了諸如‘我無法殺死野豬’等示弱的話,并且為他指出了野豬巢穴的位置。而那位男人正好也在為‘斑岩’所在的位置發愁。眼見有送上門的便宜,便心甘情願地答應了你的請求。”
“于是他拿到了簡單易懂的‘豚腹’,去往了你提前設下的陷阱之中。而你則拿着他的‘斑岩’,故技重施,去往山中谷地繼續布置下一個假木牒。”
賀玠每說一句話,唐楓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你用同樣的招數誘騙了第二位死者,将線索‘斑岩’給了他,拿走了原本屬于他的‘崖草’,讓他死于你的暗器木牒之下。将他的肝髒挖出來吃掉後,你就打算燒掉真正的木牒。可不巧的是,小光頭和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行動,你就隻能甩開我們盡快抽身。”
賀玠擡眼,一步步走向唐楓:“以物換物,魚目混珠。這就是你的計劃。所以我猜到你的下一步必定會來到‘崖草’所指的千丈崖邊,等待第三個倒黴蛋自投羅網。”
“我說得對嗎?”
唐楓看着站定在自己身前的男子,低頭不語。
啪啪啪——康庭嶽突然笑着鼓起了掌,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
“不但人長得俊俏,腦子也是絕頂的聰明。”康庭嶽舔了舔唇瓣道,“雖然有些細節對不上,但和我們一開始讨論得也大差不差了。”
“康庭嶽!”唐楓瞪大眼睛看向他,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快就将她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