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因此引發群衆恐慌,可若是再讓她繼續挑撥下去,選拔那邊必定會受到影響。
裴尊禮瞳中陰雲密布。他微微擡頭,輕睨了女子一眼,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中指和拇指捏在了一起。
“宗、宗主!大事不好了!”鐘長老疾步跑到裴尊禮身邊,連聲音都忘記壓低了。
裴尊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側身看向他。
“歸隐山那邊出事了!說是有一位選拔者搶走了所有人的木牒,還破開逃出了山中結界,現在所有選拔者都跟着那人跑出了山,亂成一團了!”
裴尊禮挑起眉毛:“搶走了所有木牒?”
“對啊!”鐘長老急道,“而且報信弟子說,那個人逃走的方向,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西北面的房檐就飛躍上數十道身影,皆是朝着金烏台的方向飛馳而來。
嘈雜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那邊是什麼情況?”
有百姓注意到了飛躍在屋頂和高牆之上的人影,指着那些起起伏伏的人頭驚聲問道。
裴尊禮用手擋住日光,朝着西北面看去。
那不斷接近的人影之中,有一人一馬當先地沖在前面。而其他人則被他掉在身後窮追不舍地跟着。
那其中不乏有伏陽宗維持試煉秩序的弟子,為了攔下最前方逃竄的人甚至不惜甩出了各種術法,可都被他上蹿下跳地躲開了。
“那是個猴妖嗎?怎的如此靈活?”老先生半眯着眼睛瑟瑟發抖地問道。
一直盤在地上默不作聲的尾巴猛地擡起腦袋,竄到裴尊禮肩上興奮地朝着那邊嗷嗷叫了兩聲。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攔住那個人!”鐘長老急得滿頭大汗,揮手呵斥着一旁出神的弟子們。
“慢着!都别動!”裴尊禮突然大聲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讓他來。”
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如春風般消融了他眼中的寒霜,裴尊禮臉上閃過一絲慌張,腳下踉跄着向前走了幾步。
與此同時,所有正在追逐那名私自逃出歸隐山境地選拔者的弟子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捂住了一邊耳朵。
“停止攻擊,放他通行。”
裴尊禮的命令清晰地傳入了每個弟子的耳中,他們困惑地互相看看,但手中施展開的術法卻先後停止,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下房檐。
“伏陽宗的人怎麼不追了?”
“别管他們了,先抓住那個該死的賊人要緊!”
剩下不明真相的選拔者們還緊緊跟在其後,盯着前面抱着布袋之人背影的目光好似要噴出火焰。
“我都說了會還給你們了!為什麼還要追啊!”
成功被所有選拔者當成衆矢之的的賀玠一邊回頭大喊,一邊腳下不停地奔走,不敢怠慢一步。
明明之前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可就當他費盡千辛萬苦破開一小道歸隐山結界時,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發現了他還高聲嚎了一嗓子,勁爆的聲音頓時引來了山中所有尚還健在的選拔者。
不管是找沒找到木牒的,這下全都将目光鎖在了他的身上。
準确來說是他的布袋身上。
隻要讓所有真木牒集在一起放在衆目之下,縱使蜂妖餘下的同夥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再燒毀它們了。
到時候再将木牒還給原有的選拔者,既保護了他們的生命,還确保了試煉的進行。
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賀玠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天衣無縫。可這個計劃唯一困難的地方,就是他無法向每一位選拔者進行解釋。
除了強搶和偷摸拿走之外别無他法,搞得自己現在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境地。
“裴宗主!”
眼見金烏台的全貌已然呈在面前,腳下那熟悉的面孔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賀玠扯開嗓子大喊一聲:“接住了!”
他相信裴尊禮。就算自己的做法看起來那麼荒唐無理,但他相信小竹筍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賀玠用力一抛,将手中的布袋向下抛去,落地點正是裴尊禮手中。而自己則一腳蹬在屋頂的飛檐上,輕身跳向空中。
“接住了。”
聲音響起時,賀玠腦子還暈沉沉分不清方向。他本想在半空中調整姿态來一個潇灑的落地。可是身體剛剛騰空,就被一隻手攬過了腰拉入了懷中。
嘩啦——裝着木牒的袋子重重落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摔得到處都是。
賀玠低頭看看無人接手的布袋,擡頭看看裴尊禮認真的眼眸——請問你接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