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穆枭拜于禦前,“想來小姐們多有懵懂,初來乍到與我不熟,故此拒絕也是情理之中。今日選妻,莫不如算了!”
皇上并未理會穆枭,而是給了眼莫總管。
莫大總管當下甩了他的拂塵,大聲宣乎:“還有哪些位小姐調動了位置木牌,還望趁此機會,及時歸位。”
一聲令下,騷動不止,多有後排者起身走前,前排者不舍調後。
蘇雅見此想來無錯,原先前排多是簪纓之後,而後排多是小官之家。
或是這段日子謠言散布得宜,這群小姐們信以為真,各懷心思,态度皆在行動神态之上。
任誰也看出了其間小姐心思。
熙攘片刻,隻蘇雅一人靜坐,比對之下,更顯端莊從容。
皇上窺見,一個眼神,莫大總管遞上「桃捌」帖子:蘇氏将門之後,字雅,年十八。外祖父乃蘇姓,名湄。”
“蘇老的外孫女啊。”
小姐們再次安定下來後,莫大總管啟聲念到:“蘇家女,蘇雅,可能上前。”
蘇雅反手帶走一水桃握與手中,作前人之态,獻上鮮果。
“小女蘇雅,拜見皇上、皇後與穆将軍。願聖人安健,永攜萬民如登春台。今借花獻佛,以京郊桃源之果,獻與将軍。女子小小心意,千萬莫辭。”
蘇雅一嘴伶俐,化開了宴會前頭的不愉快,如今天顔開朗,頗為滿意。
皇上笑問:“你怎知這果來自京郊桃源,而非宮中貢品?”
“宮中貢品小女不得有幸聞見,隻是府中每到春日之季,後廚多有采買此果,故認得出處。”
皇後亦對蘇雅起了興趣,接後發問:“那你且說說,京郊之桃如何辨認?又有何好?竟能登皇家春宴?”
蘇雅處變不驚,亦然頭頭是道。
“京中售賣桃類,亦有脆軟之分,脆桃多于國北,因幹脆、味甜得受喜愛。”
“而京都位于這鐘靈之處,水土養份滋潤出的京桃以汁水多足,甜軟爽齒而遠近聞名。”
“脆桃雖也是當季,但小女想着,穆将軍行軍方歸,少有在京中過春之時,自然以應季特産款待,方有家鄉味道之回顧。”
“故此,是以緣由分析,皆乃小女拙見,恐污聖人耳,望勿怪。”
皇上皇後聽蘇雅一席話後皆展露笑顔,唯穆枭聽得直皺眉頭,目顯鄙夷,唯用仰面飲茶稍作掩飾。
亭台笑聲貫耳之時,莫大總管走近領她至涼亭内。
蘇雅會意,親手捧水桃于穆枭面前。
穆枭近觀蘇雅,清雅之中略有别緻風味,且眉眼之間藏着少女鮮有英氣,若久視不移目,居然會有兩軍交戰之感,甚是奇妙滋味。
一時恍神多思,接桃竟慢了片刻,外人看在眼裡,都誤以為将軍被美色所擾,動作都變得滞緩了起來。
皇上給了一眼莫大總管,總管拍手,令人擺椅賜座,更挪來前後屏風,遮掩視線。
而後莫總管對外吩咐:“公子小姐,春日宴會已開,多有玩樂,請不用拘着,縱情即可。”
又遣散了一批侍婢,隻留了左右兩個服侍,連莫總管都退至屏風後。
皇後命人看茶,問道:“蘇姑娘可還有什麼親人家眷?方才聽姑娘一言,似乎很懂市井煙火,這是何故呢?”
蘇雅故作傷感,語氣惆怅,緩緩說道:“家中長輩皆以亡故,且蘇氏旁支凋零,我亦無兄弟姐妹扶持,故而雖少時起就掌家主事,卻不比顯赫之府來得遊刃有餘。不過熟識一些瑣事罷了。”
皇後聽完又再細細打量起蘇雅上下,心裡頗為滿意,與皇上交換一眼,又問:“姑娘可認得穆将軍?”
蘇雅淺笑,轉為羞澀之态,“今日與将軍是第一次見,但…”,蘇雅擡眸快速瞥了一眼穆枭,少女情懷盡顯。
“但少不得要借此良機多感激将軍一番。”
皇上聽樂了,笑着追問:“怎的?是有前緣?”
“非也。是蘇雅福薄有些體弱之症,便聽遵醫囑總多食魚蝦。隻不過,前年起,海味價格漲得厲害。後又聽聞穆将軍平東海海盜之擾,才又恢複如常。”
蘇雅再次擡眸,卻直視穆枭,眼波流轉生情裝作難以自抑,“小女要趁此機會多謝将軍,解日常飲食之疑難。”
穆枭聽蘇雅如此讨好獻媚,心中已是不屑其行徑,卻又不做厭惡之态,隻是諷刺道:“我本職責所在,若真要論謝,今日恐排不上蘇小姐。”
隻一句話,便噎住三人,蘇雅心中咯噔,想是自己未入他眼,還需使别的手段才可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