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向來尊敬軍中之人,見蘇雅又作出谄媚之态,心中不由後怕蕭衡或受此女手段,也被她所累所利用。
隻這麼關心着,卻見蕭衡挺闊朝這走來,大步一邁,單膝跪于皇上跟前,抱拳轟然道:“聖上安好,罪臣蕭衡前來讨一份舊恩。”
“平疆之戰,得勝回朝,臣本應得天家賞賜,隻因沉溺亡師之痛,一直未領賞謝恩。今日再見舊人,望聖上一言九鼎,還臣恩賞!”
蕭衡說罷,單膝改變雙膝,跪地,俯身,磕頭,當下将天子架在明處為難。
皇上自是未忘此事,且蕭衡本就尊貴,又有軍功在身,原不必如此招搖讨賞,既讨了,眼下就沒有不給的道理。
怏怏不樂地說道:“你且說吧。”
“臣少時承蒙恩師蘇老将軍不棄,多受教導,又于性命攸關時刻被其所救。樁樁件件,早已無以為報。今日遇恩師後裔,望聖上将臣舊日恩典皆賜予她身,好作補償!”
話音剛落,蘇雅便垂首跪于蕭衡身邊,等待領賞。
皇上見這二人合謀有備而來,早先對蘇雅的好感,瞬時敗光。
蘇雅預感天子屏息,有怒未發,隻得将心中顧慮明說:“小女雖盛鴻恩,但蘇府沒落已久,隻怕外人多言,枉談蘇氏凡庸與穆府将軍門庭懸殊…”
皇後在旁笑着緩解僵局,看向皇上,“蕭侯是知恩圖報之人,蘇雅也是顧及兩家情面,二人想到一處,倒把我心裡話先提出來了。”
“确實。”皇上松了表情,順勢應許:“既都如此周全,那朕便賜蘇雅,一品诰命夫人之位,待子枭歸來,大婚之日宣旨賜封吧。”
二人齊聲:“謝主隆恩。”
皇上現有不悅,留了這道口谕便起駕回宮。
穆枭見蘇雅對蕭衡眼神多有牽扯,心中嫌惡不止,開口諷刺道:“蘇老一生不貪圖名利,怎麼到蘇姑娘這裡,卻趨利而往。”
蘇雅喊冤道:“在将軍心裡,蘇雅是貪慕虛榮之人?”
穆枭投以白眼,言語之間冰冷淡漠,“一,你并未走進我心中,不必自戀;二,看人論迹不論心。我現鬥膽一問,姑娘今日如此費勁手段心機,又找來貴人相助,難道所求所得,皆非姑娘本意?”
蘇雅坦然而笑,索性一一應下:“都道是一鼓作氣,我自憑本事得将軍垂青,又憑人緣得天家擡舉。如此努力上進,将軍難道不誇我一誇?”
穆枭每每面對蘇雅颠倒黑白的說辭,心底就更恨她兩分,咬着牙近身警告于她:“你好自為之,今日你借先祖之名、借蕭侯之勢無非你個人行為。但日後成婚,你我夫妻一體,你若敢借穆府生事,休怪我大義滅親!”
蘇雅偏喜見穆枭這般看不慣她卻又對她無可奈何的神态,喜盈盈地墊起腳尖靠近,反而吓退他一步。
“将軍竟說夫妻一體這種話,真讓蘇雅好生開心!”
穆枭自知唇槍舌劍非她對手,隻咬牙作罷,快步離開。
蕭衡站于一旁,見二人打情罵俏,賀道:“見小妹終生有依,兄長替恩師放心許多。”
蘇雅不以為意,看着穆枭氣沖沖離去的背影,聳肩無奈道:“兄長哪知我身為女兒的艱難。”
“怎麼?這些年可受苦了?”
“府裡自然所有人對我百依百順,隻是到了婚嫁年歲,外頭嚼舌根的人卻越來越多。”
蘇雅與蕭衡并肩漫步在園中,一吐這些年的酸楚。
“他們想看着大廈傾頹一撅不起,更想看我一孤女如何艱難度日。若不找個強勢點的夫家,怕是再過幾年,越發有人蹬鼻子上臉也未可知。”
蕭衡笑道:“你這般說,着實太過杞人憂天了。”
“才沒有!”蘇雅突然正經,“自然若真受欺負了,我大可拿劍殺出門去,但就怕一傳十十傳百,或又将我身後的秘密揪出來,那才是我真正的擔心的。”
“秘密?”蕭衡凝眉,滿面狐疑。
蘇雅左右略看了看,确定無人偷聽,與蕭衡悄聲說了許多話。
“今日惹了穆枭不快,倒給了我個機會去親自拜訪他,隻不過,要煩請兄長一趟,做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