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帶着一身郁氣回府,才剛坐下,卻心頭惆怅難消,一匹快馬直接奔到蘇府門前,旁若無人快步流星走進去。
管家蘇望原以為是有什麼要緊事,見侯爺神色抑郁,一路小心跟着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卻見他進了蘇家祠堂,直接跪在蒲團上。
很是大聲地對着師傅的牌位叫苦連天:“求師傅快睜眼看看!蘇小妹真的害慘了阿衡!”
蘇望站在祠堂門口,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多言一句,隻瞧着這場景像極了從前蕭衡被小姐幼時欺負後,找蘇老将軍倒苦水的畫面,一時揚起了嘴角,倒不擔心,又忙着他的事去了。
彼時蘇雅已在北境,雖皮襖加身,可是還是冷不禁地打了個噴嚏。
卷鋒見此怪笑她:“無璧到底是女兒身,禦寒能力不如我們。今晚還是多加一件衣物罷,若是這會生病,我們兩個大男人,倒不好照顧你。”
蘇雅在面具下提了提鼻頭,抖擻了下精神,北境風雪如此之大,着實令她意外,心裡想着:早知道那日就該拿回将穆枭不要的衣襖鬥篷,今日悉數帶來,也不算暴殄天物。
現也隻同無茗卷鋒一般,配着蓑衣鬥笠略略抵擋了些霜雪。
三人受寒氣驅使,便又加緊了些腳程,可趕到邊境最集聚的村落周邊時,卻聽見婦孺幼童哭天喊地之聲;再往前馳騁,六目之内,皆是身負血痕,如亂蟻慌鼠,四處逃竄之人,更有野火遍起,煙霧漫天,好似一處人間地獄。
三人旋即又揚了一下馬鞭,立馬沖入村莊,于馬上環視四方,鎖定禍源。
彼此都未語言溝通,各找了三個方向奔去平息。
蘇雅耳力極佳,隻聽見稚子婦人的救命喊叫之聲,策馬入火勢最烈之處,身子暖了起來,集注精神四下找着人。
隻見一木屋瓦牆之内,有一提刀的壯漢,身着獸皮毛邊的襖子,額間綁着粗布繩,上頭懸挂着動物獠牙做裝飾,倒不像同族之人。
這壯漢正提抓住一婦人的後脖頸侵犯淩辱,又狂笑了幾聲,頗為□□地将婦人扛在肩上。
那婦人掙紮哭鬧不止,四肢亦揮舞抵抗,卻依舊沒招架還手之力。
蘇雅見狀豈能坐視不理,踏馬飛身,抽劍刺去。
那壯漢雖眼見魁梧有笨拙之憨态,可反應卻極快,感知殺氣侵襲,單手揮刀正面劈砍,以擋來劍。
又見蘇雅遮面,一聲怒吼,以示威吓:“何來鼠輩,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蘇雅握劍,側身橫示面前,劍影亮眼,懶得與賊人廢話,再次攻去,劍刺如暴雨變冰錐,快而準且招招入肉,但隻礙于人質都是些輕招,還未下重手。
而這壯漢一手扛扶着婦人,不便持刀應戰,身上被劃了多個口子,襖子漏了風,飛出了一片棉花,氣得這人将肩上婦人往旁一丢,專心應戰,雙手持刀狠狠向對面劈去。
蘇雅與之論蠻力定不是對手,轉身踏屋牆借力,在空中先攻起上方脖頸,後借大刀橫面,如蜻蜓點水,轉身躍于敵人身後,再來一劍,如此前後貫連,使之緻命。
此賊喉頸之傷眨眼間噴射出一圈鮮血淋淋,不過踉跄幾步,就松了刀,捂着傷處,倒地而亡。
蘇雅又轉身去查看婦人傷勢,隻見她抱着一雙兒女,縮成一團,哭喊着:“大俠饒命!”
“阿姐别怕,隻告訴我賊人是從何處來的!”
婦人伸臂,微微顫顫朝着村子深處指了指,蘇雅又将身上的鬥篷笠帽悉數給了他們,好聲安撫:“快找個地方躲避起來吧,等安靜些再出來!”
說完,持着劍又上馬奔于村戶小路之間。
但凡遇上獸皮毛邊,頭捆多辮,脖挂獠牙的漢子,或持武器傷人,打家劫舍的盜賊,皆被蘇雅一一重傷或殺除。
揮劍斷惡人性命時,怒發沖冠,如劍仙附體,飄逸橫飛,讓人看不清身法,亦不被傷到分毫,唯留下淩厲劍痕,滿地髒血。
衆賊人多有不敵,逃之夭夭。
蘇雅酣戰稍停,站立喘息環顧,見着僥幸而逃的惡人通通跑離村外,才收起殺心,逐一平息順氣,開始心算清點村落傷亡。
卻聽遠處馬蹄奔騰、鐵靴踏雪,各式聲響交錯而來,再回看時,隻見快馬之上,一長槍将軍,身着銀甲,威風凜凜,怒眉投槍隻朝她射來。
蘇雅眼睫渾濁,遍體染血,一時四肢僵硬,險些成了活靶子。
将軍亦無廢話閑言,縱馬至跟前,又抓起刺入地上長槍,二話不說地與蘇雅對拼。
劍刃槍頭對擊之時,銀光紮眼。
蘇雅見四面八方開始都被重兵圍剿了起來,若無飛天遁地,恐不能逃。
無法,隻啟聲罵去:“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
邊說着正翻身躲了一重棍敲地,步伐落下之時,面前的長槍槍頭又筆直地從下至上順勢而起,劃碰到玄鐵面具之上,一陣劃擦略帶火光。
索性蘇雅身手矯健,未被其所傷。
蘇雅見騎兵重重,各個手持武器對準她來,無奈之下,隻率先收劍,做不敵之态,耐心解釋。
“将軍誤會了!我不過一路過俠客!拔刀相助此處的村民!”
“俠客?”
對面将軍一正身說話,蘇雅就頃刻間認出了人。瞬間鎖眉懊惱,怎會這麼巧就遇上穆枭。
隻聽他重聲喝來,沒有商量餘地:“我所見俠客皆光明磊落,似兄弟這般遮掩的,倒從未遇見!快說!你是何人!來此偏僻邊境所謂何事!”
蘇雅于面具之下發愁歎息,咳了聲嗓子,又急忙解釋:“将軍不必管我身份,隻需問問這附近村民,就知我來意是善是惡。”
“怎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