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見師姐對他還是沒有好臉色，心裡咯噔一下，先略笑笑，說道：“稍等片刻，我給諸位帶了些東西，興許能用上。”

衆人見他起身到屋外，不一會兒就拎了一個大布兜進來。

穆枭依舊眼裡隻有師姐，找了處平躺地，在她眼皮底下攤開。東西倒不多，但都是眼下急需的。

一件衣襖一件鬥篷，還都是用羽緞做的，可自禦風雪，在這個時節的北境是頂好用的。

另外還裝了些火折子、敲石還有一小罐煤油。

蘇雅瞥眼，這布兜裡的襖子鬥篷正是她拖蕭衡帶給穆枭的，此時看見真是又驚又喜，又氣又憤。

驚喜在于穆枭還是帶上嘴上說“用不到的雜物”，氣憤在于，果然是隻針對蘇雅行事，是旁人送的，卻收得這麼好！

此時看到一片本心又回到自己面前，心裡自不是滋味，脫口便說：“我行走江湖，從來不帶雜物！”

穆枭先是愣了，後又笑道：“師姐與我到底是心性一緻！這方面亦有心意相通之處！”

蘇雅聽了這話，好似被什麼小石子正中了眉心，怒火又燒旺了三分，正想與他分說一二。

怎料無茗端詳這鬥篷先開了口。

“這衣料看着極好，将軍竟也舍得？”

穆枭也不撒謊，坦白道：“這原是我出征前，京中同僚給我備下的。”

“隻是身為将領，本就該與手底下的士兵同食同寝，不好私底下用這個。故隻是收着不傷人好意，從沒拿出來用過。”

穆枭又看向師姐，将東西推近了些，說：“北境風雪大，隻擔心你們還要去更偏遠的地方，我瞧着你們東西也帶的不多，再加上這些，應該也不算多添負累。”

卷鋒自笑笑，看出了穆枭雖句句提及“你們”，可唯對無璧與衆不同。

大方替她接下，說道：“将軍既然說用不到，那給無璧正好。她本就一姑娘，這好衣服真是幫她大忙了。”

蘇雅沒有吭聲，她确實怕冷，來的時候就念着這些東西，這段日子節氣更惡劣，夜夜大雪狂風，心裡都嘀咕好幾回了。

許是老天爺對她有求必應，不讓穆枭這憨貨糟蹋好物，又将它們物歸原主，好用上一用。

隻是這麼想着，便沉默着，再不拒絕。

無茗卻有心提點穆枭：“将軍如今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該對旁的女子這般體貼。”

卷鋒聽到無茗赤條條地對着穆枭譏諷，還帶上蘇府小姐，一時情景拉扯了下他。

穆枭愣了愣，問道：“幾位都認得京中蘇府小姐？”

此話一出，三人都老實下來，收盡眼眸。

無茗接話倒快，隻說：“蘇老将軍在世時對我們有恩，自然知道蘇府為此一根獨苗。倒也覺得小姐可憐。”

穆枭好奇，“敢問是何恩情？”

無茗垂眼，隻略略說道：“幼年家鄉大旱，那會蘇老将軍在災地施米，一直感恩于懷。”

卷鋒心疼無茗過往，也聽他說過，那年旱災帶走全數家人，唯剩他罷了。遂拍了拍他肩膀，當作安撫。

穆枭亦問師姐，“師姐也曾受蘇老将軍恩惠？”

蘇雅讪讪答道：“隻是當初蒼穹學藝時見過幾面，受了老爺子一些提點，倒不比無茗與蘇老将軍羁絆深厚。”

怕穆枭再多問，現出端倪，好言催促道：“今夜必有大雪，穆将軍早回吧。軍中事務本就多忙，實在不必來回折騰，今夜叙了，明日就不必來送了。”

穆枭起身，與之作拜告别，臨走前，再看了眼師姐，依舊沒得到什麼回應，隻對着抱拳，言辭關切道：“師姐定要珍重！若能再見，再向師姐請教劍術一二。”

蘇雅擡眸，淡淡地“嗯”了聲，也沒去送。

三人聽馬蹄響起，漸遠，這才又談回自己的事。再次确定了路線、方向和下一處該落腳的村子。

或說到更往北走，定苦寒加倍、禦寒保暖什麼的。

無茗突然轉了話鋒，開始責備起無璧：“方才我雖特意提點穆枭，但那話也是說給你聽的，你怎麼如此輕浮。”

蘇雅隻覺得無辜，辯解道：“不過是收了他幾件衣服，怎麼就輕浮了？”

無茗突然急了起來，站起身嗆道：“穆枭已有婚配！這包袱，你就不該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