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心中一慌,一時沒理清這身份正反面的情報關系,這時露出了馬腳,邁了幾步思考,心焦如焚。
穆枭見蘇雅不言語,也無興趣知道,隻當是無茗今日認下的,岔開話說:“阿衡兄長此時在将軍府等你歸來,說是酬謝。”
“好。”
蘇雅背地裡松弛下來,暗自慶幸穆枭沒有追問。
二人回了将軍府,見蕭衡帶了兩排二十餘奴仆拜訪,每個小厮手上都拎着三層玲珑食盒,陣仗略大。
蘇雅面露窘色,暗暗嗔怪蕭衡做客将軍府,還自帶飲食。這傳出去,世人免不得又要議論她。
蕭衡心粗,單想着穆枭清苦慣了,且府宅死氣沉沉,若是美酒佳肴,定不比上侯府精緻。隻念着不醉不歸,反而忘了顧全他們的面子。
穆枭心思缜密不用于親近之人身上,蘇雅亦知蕭衡不是有心,便也沒提點他。三人隻是盡興飲酒。
酒過半巡,蕭衡掏出白日蘇雅轉交給他的箭矢,交予穆枭。
“子枭可知此物?”
穆枭接過,指尖嵌在那螺旋密齒的箭頭,隻覺得鋒利異常,搖頭不知。
蕭衡明示,“此箭來自于北境刺客,也算與你有些過節。”
穆枭大驚,再次前後左右細細觀摩,回憶此前師姐左肩之傷久治不愈,竟是因此!頓時心中分寸大亂,自責不已!
蕭衡對蘇雅投去目光,蘇雅裝作不與相關,隻颔首淺飲一杯酒。
穆枭皺眉失色,喃喃道:“師姐拔劍之時,該何等痛苦!”
蘇雅看着眼前的男人紅了眼,就怕這會平安時刻反倒勾起他的傷心事,又惹得他幾天不痛快。
立馬好言安慰道:“想來中箭者不過難過一時,箭傷比起旁的也倒容易好。”
穆枭聽此立馬怒顔,青筋暴起,更是用力拍桌而吓,“你又不曾受過怎麼知道容易好!若不是前方有人披荊斬棘,又輪得到你在此受用!”
蘇雅見穆枭如此暴怒,啞言非常。原本隻是好言寬慰幾句,倒顯得自己無知冷血,不得已投眼向蕭衡求助。
蕭衡故意搖了搖酒壺,笑說道:“我這酒喝膩了,小妹拿點家藏精釀,來與我品一品吧。”??
蘇雅屈膝,退出席間,又攜着梨雲柳曲,吩咐她們去蘇府把深埋多年的好酒端來。借着蕭衡,去平一平穆枭的怒氣。
自退了,也不再回,隻在後院一處偏亭扇扇納涼,才難得縱眼細細在這穆府,與她頭次來時,凄涼依舊,不像活人住的。
也難怪穆枭在此環境,總是心情不佳。
心裡盤算着,如今她在外自是穆府夫人,單放着府中這樣蕭瑟還不打理,着實是落人口舌的。
故又起了身,開始繞着穆府一圈細細看着,思忖着哪裡需要添置,哪裡需要裝飾,哪裡修補,又哪裡需要拆建。
隻走了一圈下來,蘇雅卻覺得這地也裂,路也歪,牆也是老得褪色,哪哪都不好,巴不得直接做主買處新宅來得最最方便。
越心煩意亂,越想起酒席間穆枭朝着她那一怒,心裡的火壓不下去。
明明是為他受得傷,當初也是不勞他關心誇贊的,如今卻白的因這事受罵,當真是頂着他愛的名就受揚,頂着這不愛的名就受累。真是沒趣!
蘇雅拿着扇子,越扇氣力越大。
“小妹這在生悶氣呢?”
蘇雅擡頭,這才發現她繞了一圈又回到這酒席不遠處,探頭探腦想再瞧瞧穆枭怒氣消了幾分。
蕭衡卻頑皮側身一擋,頑笑說道:“生了氣,還想着氣你的人呢?”
蘇雅白了一眼,故意拿扇子擋着那方向,沒好氣:“你也聽到了,他是怎麼看我兇我的。”
蕭衡挺起身背手而站,像不是什麼大事說道:“你不如就告訴了他身份,他必定好生客氣待你。”
蘇雅白了眼,賭氣說:“才不告訴他,就騙他一輩子,活該他這樣偏心眼,看人下菜。”
蕭衡搖頭笑笑。
蘇雅又問:“事情都跟他交代清楚了?”
“可不是交代清楚了,”蕭衡看向内院,正對穆枭着人來領吩咐,放心道:“也不知道是因你緣故,還是職責所在,我才說完,他就招人去布置了。”
蘇雅瞥眼,沒意思地甩起了扇墜,“他可不是為了我,他是為了他師姐,那俠義肝膽的無璧女俠!”
蕭衡忍不住嘲笑她:“從來吃醋都是因此人為彼人,我還是頭遭看自己吃自己的。真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