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便是在此練武的?”
“嗯。”
“此處可是從前先生教書之處?”
“嗯。”
“這花也是…”
蘇雅一把抽出扶着步行複健的穆枭的手,沒得耐心。
穆枭待在蘇府五六日了,天天繞着蘇府的院子走不說,跟個無知孩童一樣,見什麼問什麼。
蘇雅每時每刻回答,已經煩得不行。穆枭卻一臉無辜,絲毫不知道問題在哪。
蘇雅沉了口氣,笑說:“手有些酸,咱們坐一坐?”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沏茶小憩。穆枭看向滿院花圃,再眺望遠邊,冬日的湛藍色格外溫柔。
“可曾想過歸隐山林?”穆枭回過頭看着蘇雅。
蘇雅搖頭。
“為何?”
“祖父遺志在此,自是片刻不敢忘卻的。”蘇雅答得認真,眼眸閃過一絲傷感。
穆枭凝眉淺笑,卻問:“先人之志,或宏大緻遠,或艱難險阻,但都是他們的想法,如今四海升平,為何不想過自己的人生?”
蘇雅不解,“我的人生便是繼承先人遺志,不求造福一方百姓光耀門楣,但求對得起蘇氏祖訓,勿忘初心。”
穆枭正色,“世道多舛,或遇困惑針對,切莫對持,有時韬光養晦,暗度陳倉亦是破局之法。”
蘇雅疑惑,真想問為何穆枭無端生出這番感慨教誨,可是另有隐情。
沒來得及多問,便見管家蘇望快步帶着王掌櫃前來。
二人像是有事禀報,卻瞥了一眼穆枭,有些吞吐難言。
蘇雅笑說:“子枭又不是外人,有事直說。”
王掌櫃躬身禀報,語氣含着焦急:“近日,京中不少朝臣受到伏擊。”
“伏擊?”蘇雅大驚,看了穆枭一眼,心想,他才将京軍防營之職交出,怎就生出禍事,“可有查出何人作為?”
王掌櫃搖頭。
蘇雅正犯難色,穆枭卻忽然張口勸道:“朝臣之事并非事關江湖,他們的安危也并非由你負責,咱們不要管才好。”
“不管?”蘇雅大驚,“若不管,發酵成上回官婦被劫之事,豈非晚矣?”
“官婦之案本也與你無關,那是後來聖上下了旨意才找你幫忙的。”穆枭神色嚴肅。
蘇雅頓時恍然,沉默不語。
王掌櫃:“小姐若不想管,我便告知無茗先生不必插手。”
“無茗?此事又與他有何關系?”蘇雅凝眉,又多一層疑惑。
王掌櫃笑說:“無茗先生自從知曉小姐的身份,倒比從前更加關心盟中訊息,此番朝臣遇伏,他便主動請纓前去解決。”
蘇雅怔了怔,偷瞟了穆枭一眼,見他臉色沉下三分,還滾動了木椅車動身離開。
連忙同王掌櫃吩咐,“仁物盟不過是俠士們互通消息之所,從來不幹涉他們行為,暫不必管無茗,随他忙吧。”
“是。”
蘇雅轉身跟上穆枭,俯下身問他:“生氣了?”
“沒有。”穆枭語氣平淡,便轉了方向,繞過蘇雅。
“我依你的意思,不去管這事了。”蘇雅随着穆枭的速度,跟在他身旁俯身相說,“隻是仁物盟行事,從來不互相約束。無茗要做什麼不做什麼,原也不是我管的。”
穆枭停了動作,擡頭問道:“若如此,又何需仁物盟一空殼。原也是大家愛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如早先散了這名頭。”
“不可!”蘇雅一本正經,“這原是我對祖父的交代。是我繼承…”
“你可有想錯?”穆枭搶過話柄,繼續問道:“蘇老将軍有此願象雖是好事,可你是否細想過其中利弊之處?”
穆枭見蘇雅不出聲,又說:“若論老将軍生前,何等權威,那時若想建立仁物盟本就是輕而易舉。何苦身殒之後,将此事托付給你!”
“你此刻是覺得我拿着雞毛做令箭?過個當主的瘾兒?”蘇雅含淚抱屈道。
“我并非這意思。”穆枭見蘇雅情色有變,飛快解釋:“我隻是覺得江湖之事江湖做便罷了。你既無權号召群雄,又何必擔此名頭。來日禍兮福兮…”
“我自會擔待!”蘇雅面帶愠色,與穆枭明說:“既做這事,來日福禍相依,我絕不脫逃,連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