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倩入侯府,正在後院替張缤把脈。
陶倩凝眉,臉上皆是疑惑,輕聲相問:“侯爺夫人可能露一露面,讓我眼觀七竅五色,好診得清楚些。”
張缤在帳内輕應了一聲,穎兒掀開帳角,陶倩探頭直視而去,細細觀摩。
蘇雅在旁見陶倩又是鎖眉,又是凝色,心中認為張缤确實身有不适,心内急得火燒眉毛,但又不敢明顯于此,隻是握拳靜候。
陶倩琢磨了一會,轉身拱手拜托蘇雅道:“可否讓我與張夫人私聊片刻?”
蘇雅看向張缤,見她窘色,與蕭衡相視一眼,便帶着左右退到房外。
房内獨留陶倩張缤二人,陶倩大膽掀簾,俯身向張缤靠去,一本正經問道:“蘇雅師姐有言夫人身體有恙,有礙胎兒發育。可倩兒把脈并非如此。今日見夫人似有難言,不知可否與我一說。夫人若是心内長久郁結,也不宜養胎的。”
張缤見瞞不過,隻得一一老實交代。
屋外,蘇雅在暗處拉扯着衣袖,擡眸見蕭衡神色自若,勉強笑問:“兄長何故這般雲淡風輕。”
蕭衡笑說:“陶家醫術,就算不能保證母子平安,也定能護住缤兒身體無虞。隻要她沒事,旁的我也無所求了。”
蘇雅聽到蕭衡這話,松快一笑,自嘲道:“是我小心太過,替兄長貪多貪足了。”
蕭衡忙得上前陪笑臉,“這原也是你這做幹娘應想的,怎麼是替我貪心呢。”
蘇雅淺笑,又凝眉看向屋内。
陶倩在内不忍聽,特别嫌棄地看着張缤。反倒是張缤一臉羞愧,讪笑連連。
“女神醫,你就開張強身健體的藥膳方子,再說一句,我已調養萬全,并無礙生産。可好?”
陶倩淘氣反問道:“若我師姐得知夫人诓騙于她,那會如何?”
張缤聽此,立馬做出緊張姿态,求饒道:“好妹妹,我聽聞你也是蒼穹山下來的,我,我也算你半個兄嫂,你,你可千萬替我保密呀。”
“替嫂嫂保密也不是不行,”陶倩忽像個老學究似地撫了撫下巴,眯眼賊笑道:“但嫂子得幫我一個忙才好。也不是幫我,這也算替嫂嫂圓了原本的心願。”
張缤半知不解,卻火速應承道:“好妹妹盡管說,隻要我能做的,便立刻依你!”
陶倩眨巴眨巴了眼睛,心中生了一計。半盞茶的功夫,拿着一張藥貼略帶憂愁地出了屋子。
蘇雅第一個圍上去,急切切問道:“怎樣?為何診了如此久?”
陶倩将手中藥方交給蕭衡,語重心長地交代道:“張夫人的病情不好琢磨,我也隻好試着用藥。但此方兇險,還得托一身強力壯之人試藥,才是最佳!”
蕭衡聽聞如此,接過藥方快步進房與張缤接耳三言兩語,一時天朗氣清,轉頭又變得愁雲慘霧的,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陶倩身邊,淺作一揖,保證道:“小師妹放心,師兄定尋一位有能者試藥!”
陶倩鄭重點頭,亦作一拜。
蘇雅見二人嚴肅非常,心中慌亂,一路追問蕭衡陶倩二人,“試藥又是為何?可是對方子尚有猶疑未定之處?還需什麼樣的人試藥?幾時算得成功?嫂嫂病勢,可還能拖延?”
蕭衡在前領着陶倩,二人頭也不回也不理睬,隻顧着朝着前廳那兒去,穆枭正在此處等候,蘇雅見他後隻站于門外,并未入廳。
“子枭在這正好。手中正有一事,必須拜托于你!”蕭衡拿着方子,就沖着穆枭而去,“陶師妹親自拟的方子,正需人試藥呢!”
穆枭并不推托,甚至想都不想,就開口接下:“子枭定全力以赴!兄長與師妹盡管安排便是!”
蘇雅在外一聽倍感不妙,直沖沖進來高聲阻攔道:“萬萬不可!”
三雙眼睛落在蘇雅身上,她立馬收聲斂氣,慢悠悠一字一句解釋道:“嫂嫂乃是女兒身,生得金貴又有孕在身。穆師弟若作試藥人,先不談藥性因男女有别,就論他這常年練武的身子,皮糙肉厚的,哪能試出方子藥效好壞呢。”
穆枭聽此,怔在原地。
蘇雅瞥了一眼,又冷靜說道:“試藥最怕的是用藥人出事,若前頭未試出藥方好壞,就算試藥人受盡千百苦難,那終也是白費。我害怕穆師弟善于隐忍,反倒耽誤嫂嫂醫治。”
“無妨,”蕭衡率先出言拒絕,轉頭再同穆枭交代清楚:“子枭,就沖你四肢健全,這第一道坎的試藥人,非你莫屬。”
“不,可…”
“隻是切記,有任何不适,都要即時同陶師妹明說,萬不可忍下。”
蘇雅見蕭衡穆枭主意已定,不再勸說,隻是暗自歎氣。
陶倩轉身就小跑出去同婢女小厮去抓藥煎藥,蕭衡為穆枭安排了一間屋子,靜待試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