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衆人的傷勢漸漸好轉,尤其是楊逍。
他原先的傷本就未傷及性命,加上我格外惦念他,他的傷好的便格外快些。
這些天來,楊逍的傷已無大礙,隻是我依舊端着湯藥,四處堵他。
别人是一日三餐飯,楊逍則是一日三頓湯,還都是藥湯。
這不,今日我直接追到了大殿上來。
謝遜,張無忌,五散人皆在。幾人便看着我與楊逍二人大眼瞪小眼。
楊逍本就故意躲着我送藥給他,如今瞧我出現,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眉毛一挑道:“楊伯伯不會是怕苦吧!喝個藥,我從卧房追你到書房,又從書房追你到大殿上!”
幾人一聽這話,紛紛明白了事情緣由,看楊逍的眼神頓時就變了,當中自然周颠分外明顯些。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楊左使居然怕吃藥!
然而事實如何,自然隻有我與楊逍二人知曉了。這湯藥中,黃連的分量可不隻是加倍這麼簡單。
楊逍聞言,暗暗吸了一口氣,知道我在使小性子,心裡沒法,伸出手來,端起藥碗,一口飲盡。
楊逍表情未變,我嘴裡卻開始反起酸水。那湯藥本就被我熬的極濃,如今放涼了些,進嘴裡是何滋味,不難想象。
想到這裡,我便心軟了幾分。隻是想起前幾日的事來,心裡又難免不舒服。
楊逍從受傷起,便由我親自照顧。那日我與他聊的正歡時,提起當年我與他的約定來。
“你當時還小,那些話怎能當真?再說你我年齡差距懸殊……”楊逍看着我,語氣誠懇,關鍵是他還真用長輩的眼神看我!
我這個人性子向來如此,有什麼仇從不當場報了,非要記恨許久才行。然後,我就開始捉弄起楊逍。
不是想做長輩嗎?那你就人前做個夠好了!
從那日起,但凡有人在場,我便喚他“楊伯伯”。然而私下,我黏他便黏得更緊了。
楊逍将碗放下,眼神無奈,帶着一絲寵溺。我的肆無忌憚,多半是他慣的。
我終究還是不忍心。将托盤交到張無忌手中,拉起了楊逍的手。
楊逍任我拉着他,卻不知我要做些什麼。他對我的大多數行為,總是放任的。
我将一粒蜜餞放在了他的掌心,如同當初他給我時一般。
我擡眸看了他一眼,眼神相撞,二人的往事同時被一粒小小的東西勾起。然後我便從張無忌手中拿回托盤,款款離去。
打狗棒法中有一訣為“纏”字訣。這棒法的創始人怕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會把這一字訣用在楊逍身上。
楊逍在屋裡處理事務,如今明教有了教主,也算有了主心骨。剛經大亂,衆人反而心齊了。
我來到他的屋子,抱着一大堆從各處坑騙來的紙筆。
楊逍放下手中的信,對于我的不請自來,他都見怪不怪了。隻是不知道,這回我又要幹些什麼。
看着楊逍有些防備,我微微翻了個白眼。
“今日我替周颠診脈,開了個方子與他。”
楊逍不做反應,隻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他說我字醜,真真是白瞎了這張臉。”我聲音低沉起來,說到最後已經聲如蚊蠅,似乎十分丢人。
楊逍不知我說得話有幾分真假,但是偏生見不得我一副卑弱的模。他的小丫頭,不該這麼憋屈。
楊逍起身,走到我旁邊,指了指桌上的紙筆。
“你且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我點點頭,将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地放下,楊逍原本寬敞的桌子,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楊逍微微搖頭,看着我提筆,自個兒默默地将東西挪去一旁。
我将筆放下,低下頭,面上滿是不安,等待楊逍來瞧。
楊逍頭一回看見有人寫字能把自己寫緊張的,倒是好奇我究竟把字寫成了個什麼人神共憤的模樣。
隻是低頭一瞧,眉心便是狠狠一跳。
這字寫的,可真考驗看字人的功夫!
隻是下一刻,楊逍的心就被另一種情緒包裹着,因為那張紙上寫着的,是我與他二人的名字。
“怎麼?是不是太醜了?”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弱弱地說道。
楊逍回過神,輕咳一聲,想着怎麼說才能不打擊到我。
“尚可。多多練習便是。”楊逍睜眼說瞎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