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客行終是沒扭捏過自家阿姊,被阿柳帶到周子舒身邊,認下了甄衍的身份。
當年溫客行被鬼谷的人帶走,阿柳則是落下了山崖,被柳相所救,柳相此人權欲熏心,算不得什麼好人,但對阿柳也算是細心照顧,其中是否有其他緣由,如今已不得而知。
“師叔!”成嶺親熱地抱住了溫客行,不知是在替自己高興,還是為師傅感到高興,總之,這天下他又多了一個親人。
“這件事,說到底是容炫之錯,我身為他的師傅,便替他贖這罪過。”葉白衣看向被成嶺緊緊摟住的那人,“溫客行,我可以幫你完成一個願望。”
“啧啧啧,葉老前輩的承諾可是很值錢的,能讓你說出這話,當真不容易。”阿柳調侃道,隻是臉上擺明透露着不感興趣。
葉白衣白她一眼,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得他一諾,也就隻有她敢這般放肆,不過也是,自己這些年對她許下的承諾,沒有一千,也有三百,自然吸引不到她了。
唉,養孩子可真是個大難題,葉白衣看着阿柳,愈發覺得頭疼。
溫客行看向周子舒,又看向阿柳,對葉白衣道:“我希望你治好阿絮和阿姊。”
“葉前輩,還請您醫好阿柳。”周子舒搶着說道,他知溫客行舍不得他們二人,可若是葉前輩隻能救一人,他更希望活着的是阿柳。
阿柳背靠樹站着,聽見二人的話,與葉白衣對視一眼,這倆人,可真會給老家夥出難題,如今她與阿絮的死活,葉白衣可是說了不算的。
“換一個。”葉白衣陰沉着臉,那死丫頭使的是以命換命的法子,他們二人注定有一個要死,除非……葉白衣搖了搖頭,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周子舒目光透露着失望,眼看溫客行要動氣,卻被阿柳一把摁住,“好了,好端端的幹嘛為難他,放心,我與阿絮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阿柳語氣輕快,仿佛此刻白着頭的人不是她。
“是!十天半個月的肯定還能活蹦亂跳!”葉白衣沒好氣地看向她,“有一個人有延年益壽的能耐,我先去尋他,你們在四季山莊等我吧。”
葉白衣想到了什麼,叮囑幾人幾句,便馬不停蹄地出發了。
幾人朝着四季山莊的方向而去,卻與顧湘、曹蔚甯二人相遇。
自那日英雄大會之後,顧湘便與曹蔚甯同行,兩人朝夕相處,感情日漸升溫,奈何溫客行這位老父親瞧着曹蔚甯仍舊是各種不順眼,倒是為周子舒、阿柳一路上增添了不少樂趣。
“知道的是曹蔚甯想娶阿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想娶我家阿溫呢。”阿柳托着腮,看那曹家傻小子來來回回地給溫客行備洗澡水,連她這溫客行親姐姐看了都要說一聲造孽。
周子舒聞言輕笑,“是啊,自家的白菜被拱了,老溫怎麼可能不郁悶呢。”
阿柳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周子舒,“若換做是你,阿溫必定不會為難的。”
兩人談笑,沉醉于眼下的美好,周子舒心裡卻還是不免酸楚,感歎造化弄人,若他早些遇上她……可那時的他,也不過是别人的一把刀。
周子舒面上不顯,可對面的阿柳卻突然冷下臉來,周子舒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是沈慎。
溫客行恰好走出房門,隻見沈慎猛地跪下,向溫客行賠罪,溫客行則是壓着怒火看向了跟在沈慎身後的成嶺。
“溫叔,我什麼都沒說,是他自己猜到的!”成嶺連忙解釋,生怕被誤會。
“阿溫。”阿柳輕聲上前,希望他能冷靜下來,但沈慎的忏悔聲片刻不停,溫客行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平靜,情緒如滾滾波濤,無法控制。
“閉嘴!”阿柳對沈慎呵斥道,話音剛落,溫客行一口鮮血噴出,當即昏死過去。
阿柳看着躺在床上的溫客行,腦子裡放着不屬于自己的片段,一會是上一世她作為簪子插在溫客行頭上看見的場景,一會又是這一世她未曾親身經曆過的甄家父母慘死,這一刻,她與溫客行感同身受一般,眼睛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她閉上眼,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周子舒站在她身旁,看着她隐忍的模樣,走了出去,沈慎依舊站在門外。
周子舒将溫客行、阿柳的遭遇大緻說給了沈慎,說得他自愧難當,求幾人給他一個補過的機會,換來的卻是周子舒的冷眼。
“成嶺,送他走。”他知道,阿柳不想再看見此人,她與他也都不想溫客行手上再沾滿鮮血。
溫客行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阿柳也守了他一天一夜,昏迷中,溫客行緊緊抓着阿柳的手,似乎生怕他會被人抛下。
“當初阿溫撿到阿湘時,自己都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阿柳看着門口“托孤”的溫客行,與周子舒講起了這對兄妹的故事。
溫客行養育阿湘,一來是因為鬼谷的冷清,二來是因為他未泯的人性,他還是那個渴望親情的孩子。雖說他還是瞧不上曹蔚甯那傻小子,但他也能看出這個人是真心待他的阿湘,他的阿湘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這個傻小子,既然如此,他也能放心了。
“老溫他怎麼這般急着打發阿湘走?”周子舒隐隐覺得古怪,這倒不像是他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