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百姓議論紛紛,隻因近日的一道聖旨:秦王之女李樂嫣被選中和親,封為永安公主。
茶樓市集一片熱鬧,書生們之間的鬥嘴也鬥出了花來,一邊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一邊是“江山社稷未定”,樂嫣這本不為世人所知的公主,一時之間成為了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樂嫣要逃!李長歌秉持着這種想法帶走了她,草原那地,樂嫣怎麼存活?樂嫣與她不同,打小嬌生慣養慣了,膽子又小,若是遠嫁草原,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落得個紅顔薄命的下場。畢竟二人過去的感情做不得假,她又怎忍心看她受盡磋磨?雖說,她自己如今也是朝不保夕。
長歌想到這裡,覺得滿是諷刺,滅我族之人,是其父,我欲報仇,卻先要渡她!
客棧。
樂嫣被長歌留在了客棧裡,長歌不說,她也知道她去了何處,這裡是幽州,長歌能尋得的靠山也就那一人罷了。
樂嫣扒拉着手裡的橘子,一邊興緻缺缺地透過客棧窗戶往外望,這一瞧不打緊,偏偏看見一個熟悉地身影。
他果然也在這。
她這趟本就不僅僅為李長歌一事,一方面,她是想看看這李建成的爪牙還剩下多少,長歌雖手握太子玺,雖說隻是死物一塊,難免有心人挑起禍端,另一方面她則是為了這幾個草原人。
這些人,還真是沒教她失望,這阿隼與長歌一般,都是能攪出風浪的人。
阿詩勒隼随着樓梯往上,看見一個背影,像極了那日丢下他走掉的人。他步步緊跟,一個側影,他斷定是她,他看着她進了屋子,低頭關上了門。
她身上的配飾少了不少,衣着也簡樸了許多,想來是這一路花掉了不少盤纏,這麼遙遠的距離,他居然還讓她同行。
這些天,他在練習淡忘,他不能直接把她從腦海裡抹去,便想先漸漸将她模糊,時間是一劑良藥。卻不想,今日這一遭,這一眼,前功盡棄。
李瑗府。
李瑗此人,是李建成一黨,面上看着一身骨氣,若李建成沒死,他必是肱骨之臣。他手下一人名王君廓,長歌無意發現其與延利可汗勾結,欲暗殺李瑗,便直奔李瑗住處,想救下他。
樂嫣知道這個消息時,“你瘋了”三個字險些脫口而出,如今她已算是前狼後虎,帶着自己這個累贅,還想着救人于水火之中,況且那人真的是一值得相救之人嗎?
樂嫣平靜下來,心中明鏡一般,清楚這才是李長歌做得出的事,以長歌的心性,放下仇恨,隻是遲早得事,隻是這心境,不知還需多少曆練才能達成。
而如今,這李瑗一出苦肉計,便将長歌騙得團團轉,她自是不能袖手旁觀。因此,她來到了李瑗府前,自然還有身後跟着的那人。
長歌混入府中,還未将李瑗救出,王君廓的人便到了,幸好阿詩勒隼的幾支箭讓她脫了困,卻不想長歌又被李瑗困了起來。
人心,還真是個複雜的東西,你的仇人未必想要你死,你的盟友也未必想讓你活,李瑗與王君廓安排的這一出戲,還是成功套住了長歌。
好在長歌也不是個軟柿子,隻要不是被人一刀斃命,她必是要想法子絕處逢生的。
王君廓這厮也是好騙,糊弄幾句,便帶着李長歌離了府,直奔城東而去,迎面遇上了武功高強的皓都。
長歌欲利用皓都脫困,事實上她也的确逃出了王君廓之手,隻不過又落在了皓都的手中。
這皓都與王君廓那草包不同,他是杜如晦的義子,得他親手栽培,如今領了其義父的命令,若遇李長歌,必殺之。
見此情形,不過須臾,樂嫣心中便有了定奪。
“阿隼。”樂嫣轉身看向他。
阿詩勒隼聽見她喚他,這本是聽過夢中千百遍的聲音,但他此刻卻聽出了别的意味。
樂嫣目光下移,轉到阿詩勒隼腰上綁着的匕首,趁其不備,一把拔出。
阿詩勒隼對她毫無防備,匕首離身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卻見她反手将匕首遞給了他。
迎着阿詩勒隼不解的目光,樂嫣輕聲解釋道:“這皓都必是要取十四性命的,你挾持我,将十四換下來。”
看着阿詩勒隼逐漸皺起的眉頭,樂嫣又是一聲:“求你了!”
女子一臉焦急,目光卻是清澈,原是不知不覺中泛起淚花。
“可你……”阿詩勒隼猶豫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