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恒一死,朔州城内本就士氣大落,怎敵土喀設那一波人,交戰不過一個回合,長歌便又帶着人退回了朔州。
“真是窩囊!”土喀設部落的人嘲笑聲此起彼伏,似乎單靠這聲音便能将眼前這小小城池吞沒。
不知是聽見了誰的号令,或是誰喊了一嗓子“乘勝追擊”,土喀設的人一窩蜂地尾随着李長歌入了城,城内很快傳來了兵戈相交的聲音。
阿詩勒部的人聽到這消息時為時已晚,帶着大部隊浩浩湯湯地來到朔州城下,一馬當先的是幾日未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阿詩勒隼,此時的他胡子拉碴,臉上滿是滄桑,原本的幾分少年感消失不見,不過他如今這副模樣倒是更像草原兒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朔州城城門緊閉,風吹起塵土,渾然看不出方才的混戰。阿詩勒隼擡頭向城樓看去,一人身穿盔甲,意氣風發,這人看見未想起戴面具的阿詩勒隼時,絲毫不顯驚訝,這人便是方才将土喀設引入城中的李長歌。他身邊還站着一人,正是前幾日傳來死訊的朔州刺史公孫恒。
阿詩勒部的人大眼瞪小眼,明白人已想通其中關竅,這土喀設必定是中了計策,隻是這朔州被圍,雖說燒糧一事未成,但狼師已侵入代州,絕無援兵可能,單憑這快彈盡糧絕的士兵與百姓,便能吞下土喀設的人不成?
“一出大戲,主角還未登場,有勞諸位再等等,很快我們就要新帳舊帳一起算了。”長歌一字一句道,臉上終是有了幾分笑容。這幾日,于城中之人而言,當真是難挺得很呐!
主角?城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樓上的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陣陣馬蹄聲由遠處傳來,聲音急迫,踏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這動靜阿詩勒部的人很熟悉,這是專屬于他們草原馬匹的聲音,來的不是狼師,便是……
阿詩勒隼看着李長歌,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此起彼伏,若是這一切都是計謀,公孫策還活着,那樂嫣是不是也……
此時的他忘記了身為特勤的職責,忘記了雙方的敵對、眼下的情形,此時的他心裡隻有他那心心念念的一個人——李樂嫣,隻是這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把他拉回了戰場。正如亞羅所說,他是草原兒女,而她是大唐公主,戰場相見隻是遲早的事。
十天拿下朔州,本就是對阿詩勒隼的刻意為難,如今大可汗親征,倒是讓鷹師摸不着頭腦。
一匹馬緩緩在阿詩勒隼身邊停下,阿詩勒隼正要請罪,卻聽大可汗道:“這些時日苦了你了。”
阿詩勒隼不解地擡起頭,大可汗卻反被他如今這副尊容吓了一跳,他何時見過阿詩勒隼狼狽成這般。
“早就聽聞中原人奸詐狡猾,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兩軍交戰之際,竟将我侄兒綁進朔州城中,以其為質。”大可汗兩眼一眯,看向李長歌。這大可汗若是再年輕十幾歲,必定是号人物,隻是如今他所能倚靠的,也就他義子與侄兒二人。
聽見這話,阿詩勒部才知這大可汗來此處意欲何為,原來是他那倒黴侄子涉爾被抓進了朔州城中。于鷹師而言,這涉爾在草原上可沒少找他們特勤的麻煩,是以兩方本就互相看不順眼,如今一聽見這消息,更加不恥起來。
“涉爾被抓了?”阿詩勒隼的眼中終于有了幾道光,一雙眼睛也轉向城樓上。
“大可汗,中原也素聞草原人光明磊落,今日一見才知全是謠傳。不久前草原還想與我大唐結盟,修永世之好,我大唐公主親臨朔州,想一睹草原風光,卻不想您大軍壓境,竟想攻下我們這小小城池,您身邊這位還一箭傷了我大唐公主,如此背信棄義,我們隻好将您侄兒請來朔州,以安軍心。”公孫恒朗聲道,他站在那處,便是一身正氣。
長歌偏頭示意,隻見一人被五花大綁壓在了城樓之上,嘴被堵住,隻能嗯哼幾聲,但這副面孔,城下之人可是熟得不能再熟。
“涉爾是我草原男兒,自是不會貪生怕死,你莫想以其性命來要挾我整個草原!”大可汗回道。
阿詩勒隼猛然回頭,他知大可汗這副大義滅親的姿态不過是惺惺作态,但還是對涉爾産生了幾分擔憂。
“可汗,涉爾還在他們手中,我們……”
阿詩勒隼話還沒說完,隻聽大可汗怒道:“阿詩勒隼!你是鷹師特勤,怎可婦人之仁,如今你要為涉爾一人而放棄整個草原的性命嗎?”
“大可汗這話可就嚴重了。”長歌見他想激發軍中鬥志,将自己的貪婪說得那般動聽,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大可汗心中應該清楚,我們為何能請來涉爾,可汗您派軍隊攻打代州,意在阻斷援軍,可這代州當真失守了嗎?不巧,今早援軍剛剛傳來消息,今日便可抵達朔州,瞧瞧這時辰,應當是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