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病房,大開的窗戶把秋日裡奢侈的陽光撒進來,照亮了床位再蔓延到病房門邊,屋裡一片透亮。
若隐若現的消毒水味是醫院裡的常駐,大多人不喜歡的它此刻竟然讓人如此安心。
至少比起汽油味、塑料燃燒的味道,還有仿佛永遠找不到出路的血腥味,它要好太多。
點滴緩慢流淌,你感受了下空閑的右手的存在,把它舉在眼前。
稚嫩、柔軟、白皙。張開手掌,手背上就會出現幾個肉窩窩,一看就是被養得很好的小孩才有的。這是會被長輩牽在手心,讓人忍不住想啃兩口的小手。
隻是上面有不少細小的劃痕,硬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好久沒有看見自己這個樣子,你卻沒有什麼心情多多打量,舉起來沒多久就輕柔地放回被子裡,盡量不發出什麼多餘的響聲。
房間裡面還有一個人。
她趴在你左側的病床邊,隻留給你一個後腦勺,烏黑的頭發盤在腦後,看起來沒有好好打理,顯得有些淩亂和幹枯。起伏的身體說明她正在睡夢裡,隻是偶爾不安抽動的手指告訴别人這并不是一個美好的夢。
這個地方這個姿勢睡起來應該很不舒服,但你卻不太想叫醒她。因為從你到這個世界後就斷斷續續的記憶來看,她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
畢竟...人至中年,唯一的女兒和女婿都在車禍中喪生,隻留下一個孫女還在重症病房待了不少天,好像有很大可能留不住。在這樣巨大的打擊下,沒人還能安生睡覺。
你不再動彈,隻是望着天花闆發呆。
吊瓶上冰涼的液體從輸液管直留而下,進入身體後好像把人的體溫也帶走。好在一隻粗糙的手虛虛蓋在輸液的手背上方,于是在秋日裡唯一可能發涼的部位也暖和了不少。
但是,因為溫暖,疼痛反而翻湧了上來。
全身都痛,最痛的地方是右腿和胸口。
你皺着眉,忍耐着讓自己别痛哼出聲。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你試圖讓自己找點事情轉移下注意力。
【系統,出來。】
【宿主...你醒了。】
過了一個世界後,系統的聲音完全褪去了凝滞和機械感,轉變成如幼小孩童般。
痛到脾氣上來,你對這個聲音完全沒有任何的憐惜,隻是冷硬地問道。
【不解釋現在的情況嗎?】
【宿主,你不要生氣。我現在就把一切告訴你。】
系統反應了會兒,最後在你面前凝結成了它的實體——還是那個白色絨球豆豆眼,漂浮在你面前。
【宿主,你好。我來正式介紹下我自己吧。我的内部名稱為世界輔助成長系統,工号是072。】
為什麼是工号不是編号,這聽起來也太社畜了吧。
【不是雙幼馴染攻略系統?】
到底瞞了多少事啊這家夥?如果眼神有殺傷力,現在面前的它已經被盯穿了。
系統的線條嘴巴癟了下去,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來。
【那是我的對外名稱,我也是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後才恢複了一部分數據的。我從頭開始講起來吧。
現世有句話叫一花一世界,這本隻是說以小見大,但實際上是真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當一個人開始創作,筆下都有可能生出一個真正的世界來。而這個世界逐漸落成後,祂因裡面每個人的不同選擇、甚至是小到某天是不是喝了口水,會衍生出無數更多的世界。
祂們是主世界和小世界的區别,前者是樹的根基,後者則是主世界的軀幹、枝桠和葉。
系統則是為了促進樹的繁榮應運而生,我們的目的就是促使創作者筆下成長出一個新的健康的世界,這樣祂就會自動衍生下去。】
【那和攻略有什麼關系?】
【主世界的誕生駁雜且随機,許多誕生的主世界由于過于弱小,很快就在時間和空間的夾縫裡湮滅了,需要以外力支持它們才能走下去。
而已經成型的世界裡面,祂們穩定的能量可以給予這些新生世界參考,學習如何在夾縫裡壯大,快速擺弱小的狀态。
而這股能量一般會由主世界裡的重要人物,通常來說就是主角或者高人氣角色附帶着,蘊含在這些人的情感裡,因為他們都是世界的寵兒,所以我們會去安排任務者去搜集。
但是主世界是沒辦法進入的,祂有自成的規則在。所以我們會選擇和主世界最相近的小世界進入,他們的區别可能就是某個普通人在某天是否喝了口水。
等等等等,你别生氣,這對他們沒影響的。我們隻是收集波動,然後複制模拟給新生世界,這是無害的,就是隻是一次性的而已...
因為現世唯一,靈魂強度可以經受住世界的穿越,所以我們都是在現世裡面找人簽訂協議。】
你松開了眉頭,随即又抽質問道。
【我可沒收到什麼協議?】
系統開始望天,你從它這簡略的兩點一線的表情裡竟然看出了心虛。
【呃...這個主要是因為,我之前的任務都失敗了,沒辦法回到主系統休整。多次穿越世界、給任務者幫助,再加上沒有供給,能量耗盡後很快就要消失在世界夾縫裡。
這就觸及到了系統設定的保護機制,這允許我們耗費構成系統存在的大部分能量,最後一次強行選定宿主。畢竟簽訂協議也是要能量的,而且有可能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