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一個春天的幹旱,今年秋天的豐收就十分來之不易。
雖然有仙人兢兢業業地定期降雨,但糧食仍然受到影響,還有蔬菜瓜果更不必提,一整個大減産。
但好在總務司大批購入的花帕布賣到了國外大受歡迎,從蒙德那邊換回來了不少糧食,所以今年依然算是個豐年。
就是花帕人心腸太黑,知道自己的布值錢,賣的時候咬死了價格不松口,最後争來争去,苦的隻不過是岩王爺的錢包罷了。
反正他有錢。
……大不了還可以打欠條。
總之先不論在背後為大家負重前行的岩王帝君,這個來之不易的豐年人人都很珍惜。
朱妤從街上走過都聽見他們熱熱鬧鬧地讨論今年請仙典儀要辦得再隆重點,請岩王爺保佑他們來年風調雨順。
怎麼說呢,拿鐘離的錢給他自己辦祭典,感覺怪怪的。
但回到家裡,其木格也認為今年該辦個豐收慶典。
畢竟在青雲,一年裡最重要的就是代表繁榮的秋天,青雲的秋碩節與璃月的海燈節幾乎可以齊名,是她們最重要的節日。
朱妤好奇地問:“你們怎麼過秋碩節?年底不慶祝新年嗎?”
“雪化的時候,我們會辦點春節,慶祝春天到來。”其木格說得理直氣壯,“冬天那麼冷,雪那麼大,一點綠影都見不到,有什麼好慶祝的?”
也是一個非常符合部族特色和信仰的回答了。
但接着她又眉飛色舞地講起秋碩節,簡單來說青雲會辦比賽,把自己種得最好的成果拿出來展示,其他人和木之魔神會評選出最好的一家,而獲勝的那個人就是來年的點春使者。
之後她們會在森林裡舉辦宴會,而宴會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給神明換上她們精心準備了一年,最華麗的裙子——
“等等。”朱妤聽到這裡打斷她,“木之魔神,他、呃、是男性吧?”
其木格疑惑地與她對視,又想了想,“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啦!他甚至還有個好大兒遠在荻雲裡都能榨幹總務司的錢包,大把賺着黑心錢呢!
但其木格的表情太正常了,考慮到她的信仰之堅定,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朱妤小心地問:“你們給他穿裙子?”
“哦,慶典的時候阿格雷斯大人會變成女性,允許我們給他打扮。”她頗為自豪地說,“我給他編過花環!那年慶典的時候親手給他戴上的!”
聽起來有點震撼,但魔神這種生物從本質上就和人類不一樣,又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甚至于當其木格講得興起時,鐘離剛好過來,就被她遙遙一指,“也不止阿格雷斯大人,他和幽冥的魔神都變過女人!”
鐘離要踏進來的那一步就遲疑了,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又像是質疑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時候過來。
但也來不及了,那邊聽故事的少女已經看過來,滿臉好奇,雙眼發光地看着他。
*
“确有此事。”鐘離謹慎地說,“秋碩節時,我與薩米奇納曾去青雲拜訪,故而……”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原因隻有一個。
都怪薩米奇納。
鐘離事後也反省過自己,不應該在這個家夥笑出來的時候,因為愣神沒及時阻止他。
既是在青雲最重要的節日裡,又是在阿格雷斯所有信徒面前,發出那麼嚣張的笑聲确實非常無禮。
阿格雷斯難得大發雷霆,身體力行地證明了自己隻是不愛打架,并不是不會打架,結結實實給他暴打了一頓。
就連鐘離也沒逃過去,兩位魔神被摁頭逼着變成人類女性再換上青雲人的裙子,一排整齊坐在上首位,沉默地看着下面的女人們載歌載舞、興高采烈,也度過了一個非常難忘的秋碩節。
鐘離差不多已經忘了,突然間被喚醒了古早的記憶,就有些不太妙的預感。
罪魁禍首早就蹦蹦跳跳出門溜達去了,隻剩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朱妤聽得聚精會神,眼睛閃閃發亮,嘴邊的笑容一直沒下去過。
“薩米奇納沒和我說過……”她先是這麼像是自言自語了一句,馬上就不掩飾目的了,“真的可以變成女孩子嗎?啊,我隻是好奇,我沒有别的意思!”
“……嗯。”他忽然歎出一口氣,“若你想看的話……”
“嗯嗯!”她興奮勁過去,又想起其木格出門隻掩了一下門,心念一轉,拉起他的手,“去我房間吧。”
認真說起來,朱妤很少見鐘離施展仙術,他最順手的事就是給她加一層岩障,平日裡裝得更像普通人,生活中大小事宜都不用術法作弊。
仿佛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又像有輕霧飄渺,他輕輕阖目,五官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柔和。
等到若有若無的霧氣散開,眼前就隻有一個高挑的女子。
以金作骨,以玉為肌,“她”睜開流光溢彩的雙瞳,聲音也柔和了幾分,“這樣如何?”
朱妤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露出興奮的笑容,“嗳呀,真好看!嗯,不過就算變成女孩子,還是要比我高一些呢。”
說到一半她轉身奔到衣櫃前,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取來一套衣裙,“這個!我覺得特别适合你!換上試試!”
“她”答應的音調更像歎了口氣,“好。”
這大概是所有女孩子逃不開的魔咒,一旦打開了換裝的開關,就停不下來。
鐘離換上了一條裙子,又在她的推薦下換了第二條,看她高興地圍着自己轉一圈,又回頭去找新裙子,心裡懷疑她能玩到天黑為止。
就算如此他也安靜地等着她拿新裙子來,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這間屋子。
說來他們也算認識了很久,鐘離第一次踏進她的房間,和他聽說的閨房樣式大相徑庭。
最醒目的是那一排骨制标本,滿滿地占了一面牆的位置,其次是一個寬闊的架子,放着她日常所需的各類武器,看得出她每日都要保養。
梳妝台隻占一個小角,桌上還有他送的胭脂尚未用完,挨着桌子的窗台上挂着一串竹制的風鈴,風來就有空靈的聲音回蕩。
他站在這間可以說簡潔,卻充滿了她的痕迹的屋子裡,心底浮起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尤其是她毫無察覺,拿了裙子給他,又眼巴巴地問能不能給他上妝。
鐘離無不可地應了,被她按在床邊坐着。
朱妤又在她的梳妝台上找了半天,頭回後悔自己沒買多少胭脂水粉,挑挑揀揀了好久才選出了幾樣合适的,又一股腦放在床邊的小桌上。
她仔細思考該給鐘離畫個什麼妝,卻聽到“她”說:“我化為女身時,你似乎與我更親近了。”
嗯?朱妤疑惑地看向“她”,“她”卻湊近了些,上半身幾乎都貼了過來,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若是平常,你尚未到容我進你房間的程度,更不必說,讓我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