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覺得她泡着藥浴,突然跳起來的狀态很不正常。
再三檢查過她狀态不錯,連魂魄不穩的症狀也消失了。
山主隻能把她的行為歸結為“人類有時候就是會做出些摸不着頭腦的舉措”,然後把她送到沉玉谷的邊界,就目送這個少女離開了。
朱妤沿着原路返回,路過翹英莊又想起要帶伴手禮,買了新茶和時興的玩具,接着往璃月港折返。
她在心裡默估時間,覺得自己出來了差不多一個月,是有點太久了。
但鐘離居然也沒出現過,也不知道其木格怎麼勸住了他,一向對她不放心的監護人居然願意放手。
不過她走到歸離原,将馬栓好四處轉轉,預備休息一下再走時,鐘離又突然出現了。
他的狀态與平常不大一樣,朱妤又仔細看了他兩眼,意識到他保持着那副白袍黑臂的模樣,與遠處那尊神像幾乎一模一樣。
以往他來見她,總是将自己僞裝成凡人。
這個模樣的鐘離與人很有疏離感,但在她眼裡和平常也沒有分别。
朱妤忍不住笑起來,一面想我還沒到家,他怎麼跑出來了?一面又想我也好久沒見到他啦。
“鐘離,你來接我嗎?”
走近後才意識到他似乎心情不佳,那張罕有表情的臉上藏着沉郁,看她的眼神也像與平常不同。
朱妤慢慢收了笑容,有點擔憂地走到他面前,“你怎麼了?遇到麻煩了?”
鐘離低下頭看她,平緩地說:“我知你不想見我,隻是我想與你道别,來見你最後一次。”
朱妤驚呆了,“啊?”
他卻自顧自地說下去,“隻是你不必特意避開我,獨自出門終究過于危險,往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若有要事,令應達伐難轉告我即可。”
朱妤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看他表情語氣都像是認真的,她眨巴眼睛,問:“不結婚啦?”
他好像更難過了,“我不會令你為難。”
“也不為難。”她慢吞吞地說,“我剛剛本想說我答應了,但你既然不想結婚那就算了吧。”
第一次,朱妤在鐘離那張臉上看出了思維停滞的錯愕來。
他好像還未從自己的情緒裡恢複過來,但還是下意識挽回,“我并非……”
表情看起來太傻了,以至于她把惡作劇的心按下去,沒好氣地問:“誰跟你說我躲着你了?我不是和其木格說了嗎?我隻是心情不好出門轉轉,回來就答複你了。”
鐘離幾乎下意識回答:“她隻說你走了。”
“……我回去就收拾她!”
遠在璃月港的其木格打了個噴嚏,對面綠鬥篷的詩人立刻噗嗤噗嗤地笑話她,“咦?不會是生病了吧?說不定是有人罵你喲?”
她揉了揉鼻子,對即将面臨的悲慘命運沒有半分察覺,沒好氣地回道:“啰嗦!你這個風神怎麼老是跑到璃月來玩?難道你很閑嗎?你不用幹活嗎?”
“诶嘿~”
罵罵妹妹固然可以發洩怒氣,但不能解決問題。
鐘離安靜地看着她,她就不知怎麼感覺尴尬起來,幾乎不能直視他的眼睛。
“總、總之,我隻是自己有點事,得想清楚。你說成親,其實沒有讓我為難,若我不願意,我就拒絕你了,我不會逃。”
“嗯。”
他似乎靠近了一點,又像是想要伸出手,碰一碰她的臉。
不知道怎麼,她就覺得害羞起來,沒看他,繼續說下去,“我、我很高興的,本來早該回答你,這樣拖着,是我行事不夠果決,對不起。”
“不要緊。”他回答得極快,“我從未在意。”
是啊,他總是很寬容也很能忍受痛苦的。
她擡起頭,對他笑了笑,認真說:“你那麼好,我自然會喜歡你,我們成親吧。”
那一瞬間的對視仿若亘古那麼漫長,他輕輕眨眼,瞳孔中刻出她的輪廓與笑容,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語氣甯靜得像海,海面風平浪靜,浪潮卻在海下翻湧。
他說:“好。”
朱妤伸手貼着他的背,感覺他抱得那麼緊,又那麼小心。
啊……好像很高興?她迷糊地想,是我沒說過喜歡嗎?哎呀我好像真沒說過呀!那以後多說幾次。
*
其木格終究是沒逃掉這頓收拾的。
但介于她現在越長越像隻黑熊一樣壯實,打也打不疼她,朱妤更多的是揪着她耳朵,強調了三遍瞎傳話的危害性,并罰她三天内把一本璃月詩集抄完。
這比挨揍更要命,其木格苦大仇深地握着筆,咬牙抄書的閑餘,還不忘動動嘴巴。
“你要跟他成親了?”
朱妤還有一些羞澀,但總歸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啊。”
其木格沒發表意見,她就是轉了轉眼珠,說:“那你們要怎麼辦婚禮?要搞什麼普天同慶之類的嗎?”
朱妤沒聽懂,“什麼普天同慶?”
抄書的女孩空出一隻手,在旁邊的書堆裡摸摸索索,最後拍出一本書來,“喏,就這個,蒙德傳過來的,說國王迎娶王後的時候,都會乘坐馬車,從城堡出發,繞全城一圈,接受所有臣民的祝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