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豪邁地拍了拍胸脯,“自然!我與鐘離先生也算朋友,這點心意還是出得起的!”
她在那排石頭間走動了一下,拿起一塊隻有巴掌大的石頭,放在了桌上,“謝謝石頭老闆,不過,我就不占你的便宜了。”
石頭暗想她這話說得古怪,拿來工具切開,咔嚓一聲,一抹翠色流了出來。
出玉了!
不過質地普通,隻算一塊常見的翡翠罷了。
等外殼的石頭都剝開了,那塊翡翠也隻剩一個拳頭大小。
這品質和大小,在盛産美玉的璃月可賣不上什麼價。
但朱妤仍舊很高興,還邀請他有空去家裡做客。
将這塊翡翠包起來遞過去,石頭還聽見鐘離問:“這個用來做什麼?”
這位朱妤姑娘答:“做個玉哨吧。”
鐘離在璃月港住的日子久了,似乎成了個名人。
他們走過叫三碗不過港的露天飯館,說書先生還與他打了聲招呼;路過春香窯,看店的莺兒姑娘隻抿着唇沖她直笑。
朱妤在店裡買了一套瓷器茶具,又在街邊的阿山婆那裡買了風筝,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全抱在——鐘離懷裡。
最後她懷疑這個消息起碼傳遍了半個璃月港,好像走到哪裡都是跑過來湊熱鬧,探頭探腦的圍觀群衆。
不過他們的目光沒有惡意,朱妤也不在乎被人多看幾眼。
隻有路過那家叫萬民堂的飯店時,被跑出來的玩偶一樣的生物攔住了去路。
“噜~”它發出一個輕快的音節。
朱妤雖然從前沒有見過它,但聽過它的故事,現下又一眼看出了它的本質。
她還沒說話,萬民堂裡又探出一個腦袋。
“哎,鍋巴,别亂跑呀。”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扭頭看見了她,熱情地笑起來,“鐘離先生,啊還有這位,是朱妤小姐吧?嘿嘿,我聽他們說了,恭喜你們呀,今晚來萬民堂吃飯吧,我做幾道拿手好菜請你們。”
鍋巴也發出了愉快的聲音,像是在極力附和。
應了萬民堂掌勺大廚的約,他們就往家裡折返。
朱妤還記得兩千年前買下的房子,在擴建的璃月港裡,如今被劃分到绯雲坡的範圍内。
房子和地皮的價格,随着時間流逝,飙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隻是回家之前必然得路過绯雲坡一條街頭一位的往生堂。
傳言飛得滿天都是,胡桃坐在堂裡,都有今天休息的儀倌帶着新鮮熱辣的八卦沖回來分享。
鐘離的借口糊弄别人便罷,拿來糊弄她絕對不夠。
頂頭上司就坐在石凳上,翹着腿,抱着胸,盯着他從遠處慢悠悠走過來。
鐘離實在不能當作沒看見她的視線,堂而皇之地回家。
朱妤很有興趣見一見這位往生堂傳人,看她的模樣和鐘離的表情,就猜出這是胡桃。
兩千年實在太久了,她找不到古言和舒曉的影子,可這個少女有種特别的氣質,與昔時的往生堂堂主别無二緻。
“你好,我是朱妤。”
胡桃見她過來大方地打了招呼,也放下了手,站起來打量她。
嗯,無論怎麼看都是活人,魂魄無異。
胡桃臉色總算能好點,坦然地對她露出笑容,“哦,你好啊!你也聽鐘離說過了吧,我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不過這個胡是胡吃海喝的胡,桃可不是淘氣的淘。”
眼前陌生的女子突然一愣,用一種隐約懷念的眼神看她,又像透過她看見了誰,最後笑起來。
“我知道,很高興見到你,小胡堂主。”
胡桃眼珠轉了轉,突生疑雲,“小胡堂主?我是小的,難道你還認識什麼大胡堂主不成?”
朱妤但笑不語,胡桃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好吧,小胡堂主就小胡堂主,你們先和我進來吧。”
來到堂主專用的辦公室裡,胡桃才開門見山道:“所以,那個附着在弓裡的魂魄就是你吧?”
“是的,因為一些變故,我一直沉睡在弓裡。”朱妤替鐘離編下去,“鐘離他并不知道,所以才以為我死了。”
其實這個理由不太能經得起推敲,但胡桃的原則隻有一條,不違反生死定律的事,她一向不愛多管。
隻是盯着朱妤和自己類似的深紅發尾,她突然問:“你……是溟燭人?”
朱妤意外地笑起來,“小胡堂主還知道溟燭的存在啊。”
“那是個早就消失在魔神戰争裡的部族,估計隻有我們往生堂還留下了詳細的記載。”胡桃語氣随意,“按照記錄來看,那片讓亡魂停留的‘邊界’也和溟燭有關,我還聽說在更深的地方藏着一座城池,也不知道死了有沒有機會路過看一眼。”
“話扯遠了,既然你是溟燭人的後裔,身上有些神異之處也不奇怪,反正你也知道規矩。”
胡桃話音剛落,又變了個态度,十分殷勤地湊上來,“這麼說來,朱妤你找到工作了嗎?”
她的話像一把刀直接捅進朱妤心口,讓她抽了口氣。
怎、怎麼會這樣!
剛剛回到人世,人世裡現實的煩惱也跟着回來了嗎!
不對,她是有存款的人,她的存款呢?!
……嗯,過去了兩千年,也不能指望那筆錢還在了吧。
鐘離已經猜到胡桃想做什麼,剛要開口,就被堂主甩了記警告的眼刀。
胡桃繼續熱情又關切地說:“哦,還沒來得及找工作嗎?正好,我們往生堂還在招聘新員工,待遇良好,福利從優,你看鐘離就知道了!”
朱妤回憶了一下胡言的日常工作,隻記得他天天熱愛打磨新棺材,并始終如一地向各個目标受衆推銷業務,不确定地說:“這份工作,是要我……賣棺材嗎?”
胡桃沉思了一下,“啊,我們确實有這個業務,但我看你估計不适合做銷售員。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其它業務,一定有你發光發熱的位置。”
朱妤忐忑地思考了一下,終于屈服于身無分文的現實,“好啊,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