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在最前方沖鋒陷陣,面對路途上一切荊棘與野火。
他要賭上自己——乃至身側與身後萬萬人的性命。
他要……開創一條注定坎坷之途。
是啊,但那又如何呢。
在此時此刻的世界上,最不應迷茫退卻的人就是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好,明知未來等待着的是無數生離死别也好。
可那又如何呢。
那些零零散散的褪色回憶拼湊出仇珩的漫長旅途——一場注定與故鄉漸行漸遠的旅途。
也是一段,遠行遊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歸鄉之途。
而在故事告一段落的如今,或許能添上一段不錯的後日談。
“我要為它命名。”仇珩露出了一個屬于“第一溫室”最初創建者的、驕傲而耀眼的笑容,指着身前的藍色“蝴蝶”說道,“我找到了更合适的紀念物。”
“先生,請講。我将對此刻進行見證與記錄。”
雀躍的機械音四面八方而來,似是為那人終于嘗試走出過往的血與火獻上祝福。
“它就叫——Pulcearuleus gloria,美麗的藍色格洛麗亞。”
領袖如此宣告。
“pulcher意為美麗,cearuleus意為藍。”一号适時地附和,“很适合格洛麗亞女士的詞彙,先生。您的起名水平依舊是一如既往的……”
仇珩聽見被自己命名的一号如此抛開事實不談地誇贊,勉強維持住面上搖搖欲墜的笑。
“對吧,我就說我品味比天極那家夥要好。”
時至今日,近百年前的那顆繭,終于孵化出了美麗成蟲。
“先生,它還缺少一個中文名字,請問您有什麼想法嗎?”一号默默地提醒着命名工作尚未完成,使得學者面上的笑僵硬了一瞬。
“姑且先叫它洛瑞吧。”
“落瑞,疑是銀河落九天,瑞玉雕磨措手難。先生好文采。”
仇珩并沒有糾正一号的誤解,由着它将“洛瑞”記錄為“落瑞”——畢竟自家人工智能好像有自主意識這件事對于他來說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閑話到此為止,他将目光移回“落瑞花”上,腦海中的一個猜想越來越清晰。
原本蜷縮的葉片舒展開來,屬于畸變生物的扭曲被消除,隻有餘下的那些更穩定的奇特性狀才能體現出它作為畸變植物的事實。
就像貼圖的bug被修複,無序轉變為有序,而程序照常執行。
鋼筆尖在紙面上摩挲出“沙沙”的聲響,墨水記錄着學者此刻得來的靈感:“受到‘土壤’影響後的性狀表現出逐漸穩定的趨勢,部分受‘土壤’影響後的性狀發生退化……”
寫至此處,仇珩停頓下來,沒有繼續下一段的書寫。墨水沿儲墨槽逐漸彙聚在筆尖,“滴答”,一下子砸在句末,像是一個句号。
“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