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落在鋪着藍白格子床單的床鋪上,女孩站在窗邊,風拂過的發絲,吹散她本就淩亂的思緒。
戎久回憶着二哥昨日晚飯後與自己的談話。
“最近仇珩的情況不是很穩定。”平日裡沒個正形的人難得正色,“他情緒起伏不太對勁,還一直自己一個人硬撐。”
“等他明天回家,咱倆拖着他去逛集市。”暨景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扭曲,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久久你明天去和仇珩說這件事……你開口他肯定答應!”
畢竟自己去的話,總是免不了遭受仇珩的幾句嘲諷,然後他就會下意識地回嘴,在這之後仇珩繼續嘲諷……
“讓他别總想那麼多,心裡放那麼多事得多累啊。”
一聲歎息在屋中響起,又擔心又無奈的女孩望向窗外逐漸醒來的“鎮河”,繼續尋找着長兄的身影。
正如暨景的囑咐,等他回家。
樓下傳來輕巧的開門聲,盡管很微弱,但在靜谧的清晨很容易就能夠聽到。仇珩轉身用手抵門,将其輕輕關上,唯恐發出一點響聲。
但在他沒有關注的背後,戎久已經走出屋内,靜立在那裡,細細打量學者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墨發。
“哥哥。”
聽到熟悉的呼喚聲,背着的身影停滞了一瞬間,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小久?我先把門鎖好。”
女孩察覺到了那細微的停頓,當着對方的面輕歎一聲,緩緩走下樓梯,将他拉到沙發上坐下。
連自己打開卧室門的聲音都沒有聽見,并且整整十幾秒都沒發現她站在那裡……果然心不在焉。
仔細分析了仇珩狀态的戎久心裡思量着。
柔軟的沙發由于學者的接觸而下陷,其實他一直不喜歡這種很柔軟的沙發和床,但考慮到家裡另外兩個人的偏好,沙發最後還是選了這種。
他靜靜等待着對方的下文,仇珩知道,戎久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在他的目光中,女孩早已褪去了剛被救回來時的戒備與稚嫩,現在看來,三人中年齡最小的妹妹卻像是操心最多的那一位。
“是不是又做夢了?”她看見了仇珩眼中極力掩藏的疲憊,和眼眶下淺淺的青黑,蹙了蹙眉。
唯有收到沉默以回答,但戎久很自然地理解了其間含義,緩緩點頭,關切道:“沒關系,不想講就不用告訴我。但——哥哥,你現在需要再睡一會。”
“沒有不想說,隻是……”學者解釋着,吐字輕緩,似是呢喃,“不知道從哪說起……”
仇珩并非刻意放輕聲音,隻是不知怎地,剛剛還毫無蹤迹的睡意跑回了自己身邊。
暖黃的陽光打在手邊,他沒來由地感到有些困倦,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出兩三滴生理淚水。
什麼東西在拽我的袖子……
意識已經開始朦胧的學者努力思考着,但努力半晌沒有得出結論。所以他低下頭,想要看清始作俑者。
“哥,哥哥?”
咦?好像有誰在說話。哥哥……是在叫我嗎?
他擡起雙手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這次看清楚了——是坐在身旁的戎久正扒着他的腿,傾身到身前,從下至上打量低着頭的自己。
啊……是小妹在叫我。
“别在沙發上睡着,會着涼。”看見仇珩的雙眼逐漸聚焦,戎久便知道,他現在正認真等待自己說話,于是開口重複道,“回卧室去。”
放任自己陷入困倦的仇珩不情願地起身,好像沙發正緊緊抓住他不放一般。慢騰騰踱步走上樓梯,回到了二樓最裡側的、屬于他的卧室。
屋内幹淨整潔,擺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沒什麼多餘的小物件——除了枕邊一隻縫得有些歪斜的貓頭鷹布偶,它兩年前戎久還在病榻時制作的。
仇珩徑直走向床鋪,床單被罩清一色都是墨藍,兩隻腳随意蹬掉拖鞋,打算直接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