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很久以前——大概最遠能夠追溯到“第一溫室”剛剛成型,還沒有正式宣布成立的時候。在某些被制訂或修改的規則中,存在他故意留下的漏洞和後路。
姑且算是他為自己和同伴們留下的一條“隐藏通道”,但很顯然,現在能用到它們的隻剩自己一個人了。
其它的……要麼折在了建立“第一溫室”、通往理想的半途;要麼倒在目标初步達成、即将構建起新秩序的黎明前夕;要麼像洛瑞一樣,死在其他人的明槍暗箭下;要麼如同天極,被執念鎖在大家共同設想的、并未真正抵達的美好未來裡,郁郁而終。
或許也有少部分人像仇珩一樣,察覺或身處“第一溫室”中數個管理者勢力之間的洶湧暗流,設法脫身——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當年他離開得足夠果斷、迅速,成功苟活到好友們沒有看見的未來。
但幾十年過去,那些沒有像他一樣漫長壽命的普通人類,應當早就化成“故土”上的一粒風沙了吧。
仇珩思緒紛雜——他記性一向很好,每一位同伴的音容笑貌,仍留在目前。
可他卻再也不想憶起那些述也述不盡的豪情壯志。
“……”
幸而學者先生的思緒一向很快,暨景和走在身後的戎久并未察覺他異常的沉默。
你以前在“第一溫室”到底是搞研究的還是編法典的……還沒猜出對方身份的暨景嘴角抽搐。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懂别瞎說。”黑發黑瞳的“流氓”瞪了對方一眼,“我這叫‘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雖然完全沒聽懂對方這句聽起來文鄒鄒的話,但通過對仇珩的了解,暨景知道他大概要表達的是,“不打無準備之仗”。
“那你偷偷告訴我,你以前是‘第一溫室’哪個部門的啊……怎麼好像什麼都懂一點?”
“因為我的工作需要什麼都會一點。可能也有我活得比較久的原因……”
仇珩照搬暨景原話,說完,思索了片刻又補充一句。
“非要說哪個部門……大概算是後勤吧,負責維持各個部門運轉之類的。”
聞言,暨景臉上擺滿了鄙視,試圖玩文字遊戲糊弄過去的仇珩輕易解讀出了其中含義:“你猜我信嗎。”
對此,仇珩也隻能硬着頭皮甩給對方一個眼神:“嘁,愛信不信。”
戎久面帶笑容,看向“似乎”比昨天剛回來時輕松許多的兄長,跟在二人身後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周圍攤位售賣的物品。
唔……那裡有一盆長着蛇頭的花。噫,好奇怪。
那個方方的盒子是什麼,扭上發條竟然還能放出音樂……“第一溫室”研發出的新機械?
啊,不對。戎久,你今天是要陪哥哥散步的,不能關注這些瑣事。
女孩翠色的眼睛靈動閃爍着,望向走在自己身前兩側還在拌嘴的“靠譜”兄長們撇撇嘴,流露出些許她這個年紀本該擁有的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