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無心睡眠。
李楠青安安靜靜地縮在床上的毛氈子裡,睡又睡不着,也沒手機玩,隻能偶爾動動扭傷的腳腕。山間沒有藥油能及時化開瘀血,雖然諾……咳,帝君大人及時給她敷上了路上随手摘來的化瘀消炎藥草,但該痛的地方仍然熱辣辣地痛着,尤其是在它被放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後,更是好像抹了辣椒油似的,一陣陣地發熱着脹痛。
為了安全,帝君大人在抱她回木屋後,就悄悄地把門關好,二人也不敢大張旗鼓地生火做飯,怕引來那四人回返。于是李楠青就把包袱裡的水和面包、肉幹分了些給樓辰淵,二人摸着黑坐在木頭樁子上随便吃了點,算是墊過肚子了。帝君大人又說,要保存體力,以應付未知的危險,晚上黑又不能點燈,别的事也不能做,打了些門口石頭坑上的水洗漱了一下,二人就算是歇下了。
隻是既然已經捅破了窗戶紙,二人自然也不好繼續在同一張床上休息,再加上李楠青受了傷,木床就讓給了她。帝君大人獨自坐在布簾另一頭的木樁子上,單手支着額頭閉目養神,打算就這麼湊合一晚。
但是……李楠青那邊的動靜,她自以為很小,卻瞞不過帝君大人通了神的耳朵。聽着毛氈子下頭悉悉索索小老鼠翻東西似的動靜,帝君大人猶豫了一陣,輕聲問道:“怎麼了,是腳傷很痛嗎?”
悉悉索索的動靜立馬戛然而止,布簾另一端傳來李楠青壓低了的聲音:“沒,我沒事,你不要擔心……”腦袋裡卻陀螺似的旋轉個不停,要現在和帝君就攤牌嗎,說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是等回去後再說?說不定在跳出系統藍色光圈的那一瞬間,帝君大人就會自動恢複真身,介時自然一目了然,她也就能順水推舟地“驚訝發現”,原來一直是帝君在身邊保護她?
不然她這條條種種,哪樣不是妥妥的以下犯上,知道真相的帝君豈能輕饒了她?
一想到這,李楠青瞬間靜如木雞,躲在毛氈子裡一動也不敢動了。
倒是樓辰淵等了一會,也不見她繼續說話,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就又纡尊降貴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我用靈力,幫你消腫止痛?”
李楠青暗中一挑眉,原來還可以這樣,那你不早說?
正糾結要不要讓帝君大人折顔屈顧來給自己治腳時,卻聽他又說:“……隻是如果動用了靈力,那明早打開天道的時間,怕是又要再晚上幾小時了。”
那尼,那你還不如不說……
腳雖然痛,但肉身的傷痛在回家的誘 /惑面前簡直不值一提,李楠青是恨不得這會就馬上天亮能回去的,但好像天黑下來也沒幾小時,至少還要再忍上個10個8小時的。就這時間她都不想忍,更何況還要為腳再耽誤幾小時?那是不能不能的!遂聽樓辰淵這麼一說後,她連忙道:“不用不用,怎麼好随便耗費您的靈力呢,我這腳痛還能忍,沒事的。您的靈力,還是留着明天早上開天道用吧,我是實在太想回去了……”
樓辰淵也輕輕嗯了一聲:“是啊,在這耽擱太久了,是該早些回去。”
當初來的時候以為不過三五息間便能回去,卻未料到……進來這個時空後,便與蓮生失去了聯絡,無論是使用密鑰、應急通道、或是強行用術法或靈力,皆無濟于事,天道系統便如斷了電一般死寂,發出去的指令一直石沉大海,沒有反饋。無奈之下,他隻好繼續以諾斯凡的身份留下來,以侍時機再動。
雖然運氣還好,及時找到了化身成小男孩的楠青,但那對惡魔管家和少爺也委實難纏的很,甚至還叫來了死神助陣。本來以他的完全實力,秒掉那幾個“存在”也不在話下。但是天道這個系統……樓辰淵靜默了幾秒,或許回去後可以和工程師們商量一下,讓他們把指令和傳導系統再做的好些、再穩定一些,而那些什麼所謂的“在不同的時空,要合理地控制實力,神力必須受限于當時的環境,不能太過強大,以免系統坍塌”一類的BUG,也要因時、因地制宜地調整一下才行呢……
咳,他怎麼學起了那些惡魔和宮中侍從們陰陽怪氣的調調來了?
随即,樓辰淵寬慰自己,想來是壓抑在此荒蠻野地太久了,讓他的心境也随着局促壓抑了起來,隻要回到現代放松幾天,應該就會恢複正常。
不止是楠青,他也很想盡快回去,案頭的公務怕是摞得都擺不下了吧?
窗外黑沉沉的,距離天亮約摸還有7、8個小時。可惜身上的神力被壓制,如今剩下的靈力也不過十之一二,也就勉強夠護身之用,連最基本的日出預測也做不到了。
樓辰淵感慨了一會,側耳細聽,隔簾傳來均勻細長的呼吸聲,知道李楠青這是睡着了,才放心地打起盹來。也不能睡得太沉,外頭除了四個别有用心之輩,也許還會有别的東西窺伺,他要守好這方安甯,不能在這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中陰溝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