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後,王尋尋感到自己的鼻子越來越發酸,終于忍不住靠着牆壁蹲了下來,雙手抱着膝蓋,将頭深深邁進臂彎中,在衣服中散發出的那熟悉的氣味中徹徹底底地哭了出來。
此刻在重石園區外的馬路上,一輛車停在宿舍區北門旁邊,車中的許言白一動不動地久久坐在駕駛座上,最後終于又重新拿起手機,卻在猶豫了幾秒後重重地把它扔到了副駕位。
他不知道,此時他距離他心中那個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不到十米。
許言白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艱難地探過身子撿起手機,端端正正地放好,然後這才再次系好安全帶,發動車輛駛離。
之後的幾天中,在重石和蓋勒格的接觸過程中,王尋尋偶爾會遇到許言白,兩個人像不太熟的朋友一樣僅僅相視一笑,僅以此作為交流。
等到雙方終于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重石集團又一次安排全體員工參加在多功能廳舉行的雙方簽約儀式。由于畢竟算得上大事已畢,會議的各項安排不再像之前的歡迎會那麼嚴肅,參會人員的心情也都很輕松,負責會務的綜合部幹脆不再規定觀衆席的座位排布,誰想坐哪裡就坐哪裡。
所以,王尋尋不得不忍受杜芙拉坐在自己身邊,特别是需要忍受她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是不是故意的?”王尋尋看着那張花朵一般的面容卻呈現着一副欠揍的神情,想下手又舍不得,隻好氣呼呼地問道。
“這都是細節,不重要。”杜芙拉滿臉興奮,“最後一次會議了,我不得抓緊機會呀。哪個是你前任,給我指一下,我看看長什麼樣子。”
“誰說最後機會了,晚上還要大聚餐呢,”王尋尋一臉嫌棄地看着杜芙拉,“而且老宋都說了,談具體合作時就要去蓋勒格那邊了,你也可以跟着去嘛。”
“我這個人有優秀的工作習慣,有活就盡量早點幹,早點落地。”杜芙拉仔仔細細掃視一遍主席台上落座的蓋勒格人員和他們面前的姓名桌簽,很快就下定了結論,“是不是就是那個許言白?”
“你怎麼知道的?”王尋尋愕然問道。
“嗨,多簡單呀,除了他,剩下的不是女的,就是老頭子了。”杜芙拉的分析倒很簡單,“而且我也參加了幾次會議,感覺能符合你評價的,也就隻有這個人了。”
王尋尋也知道,以杜芙拉的智慧,自己是不可能瞞得過的。所以,她也隻能歎口氣,算是默認了。
杜芙拉看了眼王尋尋,不再奚落取笑她,隻是用肩膀撞了下她的身子:“不錯,你品味一貫不錯。”
這個“一貫”從何而來呀?王尋尋剛想問,然後瞬間就明白杜芙拉的用意,臉頰立刻羞得滾燙發紅,趕緊換了個話題:“晚上聚餐,我們經理叫我做代表,你記得去救我呀。”
杜芙拉一驚,滿臉擔憂地問道:“你之前的事情……談公事時,蓋勒格的人不會提,可私下吃飯時,他們會不會……”
王尋尋看她那副模樣,心存感激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啦,那件事也不是鬧得滿城皆知。我們這種級别的也不會跟許言白他們這些領導在一起,估計是于經理讓我陪陪那邊一塊來的普通員工吧。好歹臉熟,勸酒也方便。當然,被勸更方便,所以今晚你得去救我呀。”
杜芙拉聽後一臉苦笑:“今晚不行呀,我也被叫去參加了。”
“啊?”王尋尋掙紮着追問,“你酒量怎麼樣?替我擋擋酒呗?”
“咱倆又不是沒一起喝過酒,”杜芙拉無奈地提醒道,“要不你問問陳婧姐的兒子?”
王尋尋努力回憶了一下第三十四章的情節,立刻絕望了起來,發現自己能做的也隻有提醒杜芙拉:“那……那你晚上少喝點,别管怎麼樣,好歹……好歹别動手。”
杜芙拉聽後瞪大了眼睛想要争辯,最終卻隻能低眉順眼地小聲答道:“我盡量,我盡量。”
中國的酒文化源遠流長,尤其是在商界:遇到啃不動的硬骨頭,喝!遇到對方提供諸多便利,喝!眼前這種雙方達成初步協議,在皆大歡喜的愉快氛圍中的晚宴,自然更少不了喝酒。
作為一家外企,蓋勒格能在國内市場做得風生水起,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确确實實地做到了“入鄉随俗”這四個字。别說蓋勒格的領導了,就是普通員工們也相當積極地向同桌人敬酒勸酒,甚至多次組團前往領導們所在的包間敬酒。
這種場面下,杜芙拉和王尋尋也沒少喝,兩人覺得視線有些發飄之時,杜芙拉的電話響了。
杜芙拉接到電話後神色嚴肅起來,都來不及向身邊的王尋尋解釋,就走出包間去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