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琮昀沒有回答。
在嶽明明看來,這是默認的意思。
她說不清自己什麼感受,失望、憤怒、難過、憎惡……真真的五味雜陳。
可惜沒時間給她理清心緒,劍就到了。
趙琮昀這次沒有動,擺出事不關己的架勢,冷冷立在原地。
嶽明明心想,這人真狗啊……
戲演得也是真好!
剛剛一波三折的感情戲,分寸恰到好處,連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乎乎地信以為真。
她竟以為,他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她的!
太尴尬了……
她羞愧地閉上眼睛,等待着遊戲中被穿成刺猬、現實中腦死亡的苦逼命運。
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黑暗中接連響起清脆的撞擊聲,有人從畫舫上方甩出一把袖箭,準确地将長劍一一擊落。
那些刺客身形一阻,似要再往前沖,湖中又有一隊人騰出水面,頃刻間将刺客團團圍住!
“風緊!撤!”刺客中間有人喊了一句。
“一個都不要放出去!”趙琮昀聲音比劍鋒還冷。
“明白!”東叔低聲應道,從空中驟然現身,身形飄若鬼魅。嶽明明反應過來,原來剛剛藏在梁上的是他!
猶在愣神之際,趙琮昀突然一把拎住她衣領:“還傻站着!不怕死嗎?”
劫後餘生,嶽明明膝蓋發軟,隻能任他拎着,跌跌撞撞來到甲闆上。
“你……你放開!”發現死不了,嶽明明火氣又上來了:“你可真有意思!現在想起關心我死活了?”
趙琮昀原本看她楚楚可憐,有心扶她一把,聽聞這話立刻撒手:“誰關心你?”
嶽明明身形不穩,直接摔了個狗啃泥,她沒力氣爬起來,幹脆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嘴硬道:“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你也不用演了!咱倆的合作到此為止!”
“不要指望我再相信你!”
趙琮昀冷冷瞥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目光落在湖心那輪明月上,久久沒有說話。
琴聲仍在铮铮作響。
彈的是一曲《十面埋伏》,曲聲終了,畫舫内打鬥也剛好結束。
東叔出來禀告:“總共七人,死了一個,活捉六個。”
趙琮昀:“領頭的扣下,其他人待會兒交給巡防營。”
東叔頓了頓:“還有一事……先前暗衛在湖中撞見兩人,一老一少,皆是刺客打扮,他們隻擒住了老的,讓年輕的跑了,不知跟船上這一撥是不是同夥?”
趙琮昀目光一凝:“你覺得呢?”
東叔:“從對方身手、衣着和兵刃來看,不似一夥,卻不知他們藏在湖中有何用意。”
“一并帶回府。跑了的那個繼續追查。”
“是。”東叔領命後,略帶歉意地看向嶽明明:“嶽娘子這邊……”
趙琮昀淡淡道:“她今晚的任務還沒結束。”
嶽明明:“……”
刺客都抓住了,還需要她幹嘛?
未及細想,趙琮昀那厮突然俯身,牢牢将她扯住,然後帶她一起……跳進了湖裡。
*
嶽明明一臉生無可戀,渾身濕漉漉坐在馬車裡,沉默地打着哆嗦。
她已經沒脾氣了……
趙琮昀總是能出人意料,在她以為不會更生氣的時候,默默添上一把柴。
從湖裡爬出來,趙琮昀的解釋是,需要給賓客和巡防營看到事情的嚴重性……若是他們衣衫整齊、毫發無損,怎麼證明遇刺時情形危急呢?
苦肉計嘛……嶽明明當然懂,可是憑什麼苦的隻有她?!
趙琮昀坐在她旁邊。
同樣渾身濕透,她看起來活像隻落水狗,他卻依舊脊背挺直,面色從容,不見半分狼狽。
餘光瞥見她盯着自己,趙琮昀不知從哪兒掏出一件外袍,什麼都不說,直接扔在嶽明明身上。
“我不穿你的臭衣服!”嶽明明把衣服扯下,氣呼呼道:“要不是我會遊泳,你剛才是不是想趁機淹死我!”
趙琮昀神色終于變了。
他撿起外袍,放到鼻端仔細聞了聞:“哪裡臭了?”
……
這是重點嗎?!
趙琮昀眉頭一擰:“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沒數嗎?你是他親女兒,我憑什麼信你?”
他冷笑繼續道:“且不說你如何拿到那張漕運記錄……一個弱女子,能逃脫追殺,綁了一個歹徒找到京城來,這裡面樁樁件件都讓人猜不透,你還指望我對你坦誠相待?”
“是你天真,還是當我太蠢?”
嶽明明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所說之事,确實不好解釋,她隻好辯解道:“可是你反複利用我……”
“你難道沒有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