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爺有興緻,屬下不介意陪您過兩招!”
他連佩刀都懶得解開,微微拱手便一躍而下,欺身上前奪趙琮昀手中長劍。趙琮昀側身避過,手中劍光一閃,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斜劈出去。
魏直面色一凜,認出來這不是普通劍法,而是戰場上的長刀打法!
他脫口贊道:“有點意思!”
“我便以祖傳絕學,會會王爺劍法!”魏直不敢再小觑對手,手腕一抖佩刀出鞘,使出他引以為傲的“破軍十六式”。
“破軍十六式”乃魏直祖上所創,專為戰場厮殺而生,每一式蘊含千鈞之力,意在刀鋒所指,敵人無不潰退!
如今魏直使出,别說是趙琮昀,就連戰局中的東叔和啞巴,都被刀中那股所向披靡的氣魄所攝,神色俱是一變。
“王爺當心!”
東叔有意前來解圍,趙琮昀低喝一聲:“不要管我!做你該做的!”
他橫劍抵住那萬夫莫當的一刀,手臂被震得微微發麻,臉上卻毫無懼意,冷笑道:“好個‘破軍十六式’!你家先祖若知道魏将軍以此絕學為奸黨所用,而非戰場殺敵衛國,不知該作何感想?”
魏直道:“王爺此時還有心思逞口舌之快,看來是魏某的刀還不夠快!”
随着他這句話,那凜冽的刀鋒似有龍吟咆哮,趙琮昀不敢再硬接,連連後退閃避,片刻便已招架不住,一襲白衣隐隐透出血痕。
東叔餘光所至,焦急萬分,趙琮昀掐準空當與他對視一眼,目光透出決絕之意:務必要執行計劃!
他們的計劃是——若魏直臨陣倒戈,萬不得已之時,由趙琮昀親自拖住他,東叔和所有暗衛合力誅殺殘黨,一旦不敵,立刻放棄,護送阿念和李嗣去下一站容城,投奔徐公。
徐公與李嗣恩師是故交,背後又有八萬守軍依靠,至少能保下阿念性命。
東叔當然不同意,但趙琮昀堅決要求所有人聽命。這是棄車保帥的做法,也是他面對樊公最大的優勢!
因為在樊公眼裡,趙琮昀是那個必須要保的“帥”,殊不知他們的隊伍裡,真正的“帥”是阿念!
眼下就到了萬不得已之時!
趙琮昀最後看一眼東叔,擡手将兩指放入口中,莫名吹了個清亮的口哨。魏直略略一怔,就見一匹棗紅駿馬突然從馬廄沖出來,趙琮昀晃了個虛招,飛身躍上馬背,旋風一般向外疾馳而去。
“想跑?!”魏直冷哼一聲,喚來坐騎,拍馬直追出去。
這一切兔起鹘落,東叔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
那是他侍候多年的王爺,更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這一去結果如何……所有人心知肚明。
東叔心中大恸,雙目登時紅了,所有暗衛齊齊面露哀色,啞巴趁此機會又擰下一顆頭顱,咧開大嘴無聲笑起來——
楊炎,既然你死不瞑目,應該看到我們赢了吧!
東叔血氣上湧,喝令所有暗衛:“強殺!一個不留!然後随我去救王爺!”
“得令!”
“是!”
“殺!”
…………
暗衛們像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反撲上來,雙方都殺紅了眼。随着朝陽升起,驿站内血流成河。
嶽明明沖進驿站時,見到的正是這一幕。
滿地屍體,不斷有人倒下。嶽明明腦袋嗡地一聲,在混亂人群中尋找自己認識的人——她看到東叔正被一個彪形大漢步步緊逼,險象環生,但他還活着!
她再仔細找了又找,沒有李嗣,沒有阿念,沒有趙琮昀!
以他們的身份,自然是提前躲起來了……嶽明明努力安慰自己,從地上撿起一套弓箭,緩緩立定。
沒人注意到這個闖進來的少女,卻見嶽明明纖細的指尖搭上弓弦,弓身在她手中猶如一輪彎月,蓄勢待發。
不遠處,啞巴野獸一般的直覺再次起了作用,他蓦地轉身,目光鎖定嶽明明,可惜這回為時已晚。
嶽明明指尖輕輕一松,箭矢破空而出,一路擊碎晨光,準确無誤地射中靶心——啞巴的胸膛!
啞巴捂着心口,不敢相信刀劍都紮不透的金剛不壞之身,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一箭射破!
嶽明明臂挽長弓,毫不猶豫再發一箭,直取啞巴眉心。
啞巴踉跄着想要閃躲,卻不知怎地,腳下一滑,身形恰好回到了剛剛的位置。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躲不開這一箭!
當啞巴重重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終于意識到,戰局再一次被改變了!
東叔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見昔日嬉笑胡鬧的少女,化身威風凜凜的神射手,掌中箭不虛發,每擡一次手,都有一名士兵倒下。
東叔眼淚終于湧出來,他朝嶽明明失聲喊道:“娘子速去救王爺!再晚就來不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