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先和姜穗歲是林間奔跑的小鹿，時間就如同一座座大山，任他們肆意奔跑，一跳一躍，再高高一縱，完美落地，他們就長大了。

早上七點五十，一中校門口。

“第幾次，你這是第幾次了？”秦主任用筆用力點着記名冊：“每周一被我抓着你遲到，我見你其他日子都挺準時的，幹嘛，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專挑這個日子來氣我是嗎！”

“不是。”姜穗歲斬釘截鐵。

“那是什麼！”秦主任怒吼。

尋先站在秦主任身後，瞄了他一眼，表面低着腦袋像是反省，實則眼神迷離，估計還沒睡醒。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就你這種态度，就算你成績好，将來考上大學了人家學校也要因為你的态度不要你，關鍵是你的成績還不好！怎麼你和尋先是鄰居，天天一起學習，就不能一起進步進步？”秦主任轉過身，感歎了一聲：“想當年啊我教過一個學生……”

趁着秦主任轉身回憶當年的時候，姜穗歲悄咪咪的繞過主任，眼疾手快的往尋先口袋裡塞了一個飯團，尋先今天早上也走得急，沒吃早飯。

尋先把手揣進口袋，飯團還熱乎着。

姜穗歲朝他眨了眨眼，小聲說了句：“紅燒肉餡，我親手打造。”

一路風馳電掣過來，自行車騎得頭發都快被風吹成大背頭了，尋先忍着笑，抓了一把他的頭發，稍微理了理，看見他臉上的睡印都還在，也壓着聲音說：“賄賂我沒有，老秦知道你是哪個班的。”

姜穗歲覺得癢，但是也沒躲：“誰讓你每周一都要在校門口檢查。”

他們向來都是一起上學，隻有周一，尋先要和教導主任每周一在學校門口抓遲到的人，要提前到校，姜穗歲喜歡賴床，提前喊沒用，一定要到點拖醒，所以每周一在沒有尋先的一分鐘一個奪命連環call下，肯定會遲到。

姜穗歲使出必殺技：“放學請你吃可愛多。”

尋先不為所動。

“兩隻。”

尋先眉毛動了動。

“所以說啊，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呢，先睡飽！”秦主任轉身，姜穗歲還低着頭，态度還挺謙虛的。

尋先這時說：“秦老師，陳老師讓他早自習去辦公室說參加之前月考的事。”

秦主任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挺關注各科學習成績的，特别是姜穗歲這種起伏比較波瀾壯闊的更是記憶深刻：“看你這次進步了很多，放你一馬，但是我告訴你，别拿成績好當擋箭牌，下次再被我抓到，我肯定記你的名字。”

姜穗歲朝秦主任敬了個禮：“得令！”

賀志源剛抄完作業，一擡頭就看見姜穗歲踩點進教室。

“你昨個兒哪兒去了，敲你家門半天沒人應。”賀志源從前面轉過腦袋。

“陪尋先上補習班去了，找我什麼事。”

賀志源嘿嘿一笑：“星星最近迷上了拍照，周末約了人出去玩，所以找我問你借相機一用。”

姜穗歲回了他兩個字：“再見。”

“别那麼小氣嘛，我保證對待它會像春風一樣溫暖。”

姜穗歲說：“那是尋先存了很久的錢才買下給我的，要拍給你妹買一個去。”

“我要是有存錢的毅力就行了，不然，你借我點？”

姜穗歲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的臉上寫着有錢人三個字嗎？”

賀志源說：“我看你挺有錢的，尋先的手風琴不就是你買的嘛。”

姜穗歲笑了下，反問道：“他是我弟弟，能和你比？”

賀志源拽着他的胳膊，苦苦相求：“那你把我當作你弟弟，我喊你哥，大哥，大佬，爸爸，同為哥哥，體諒一下這個位置的心，唔！”

姜穗歲拿出抽屜最上面的一本書，直接拍在賀志源的臉上：“兒子，聽爸的話，不借。”

書掉下來的時候，賀志源的嘴巴上黏住一封粉紅色的情書，上面貼了張便利貼——麻煩轉交給尋見，謝謝。

高一的尋先變成個纖瘦高挑，容貌俊俏的男孩子，那個隻會當哭包的男孩，如今是少女裙擺人人都想要的那朵花。

“靠，什麼東西，又是情書啊。”賀志源扯下信封，抹了抹嘴巴，也不生氣剛才書拍他臉上：“都把你當情書中轉站了。”

賀志源說着舉起信封放下陽光下照，企圖能看到點什麼内容：“他都有看嗎？”

“别瞎看人家的隐私。”姜穗歲奪回來，塞進書包裡：“全扔垃圾桶了，可憐人家姑娘一往情深。”

賀志源說：“姜同學，你是不是該自我反省一下，你都在這所學校駐紮兩年了，他才一年，為什麼你沒有。”

姜穗歲一副欠揍的模樣反問：“你是不是也該反省一下你為什麼滿身肥膘？”

賀志源想和他拼了，正好班主任走進來，老實的坐下來，等早自習過了，這事也給忘了，照相機的事也不提了。

上課的時光過得異常漫長，熬到下課鈴後學生們叽叽喳喳的湧出校門口，校門口的拐彎處都是街邊擺滿了小攤，攤子被團團圍住，偶爾有幾個騎車的少年穿行于人群之中，速度快的隻剩下一串清脆的車鈴聲。

經過小店的時候，姜穗歲想要快速略過，尋先戳了下他的腰：“大帥哥，别忘了你的承諾。”

“我去！”姜穗歲被猝不及防的戳了下腰，又酥又癢，他扭了下身體，自行車龍頭也不受控制的，他趕緊控制住才沒撞向人家賣涼皮的小攤上。

姜穗歲不得不停下來，看向後座的男生：“我靠，這位小帥哥，不帶戳人腰的。”

尋先緊緊地抱着他的腰，笑的不行，擡起下巴：“可愛多。”

姜穗歲無奈：“就兩個小的。”

尋先胃口不大，甜食又容易飽，兩個可愛多下肚，晚飯就吃不了多少。

“大的。”

“小的。”

“大的。”

“......一個大，一個小。”

“行。”

街上人多，不好轉彎，姜穗歲推着車和人倒退回小店：“看着車，這回别再被人偷了。”

上回兩個人一起進了小店，出來自行車就給不見了。

尋先把胳膊肘撐在自行車坐墊，托着腮看着姜穗歲走進去，挑了兩個可愛多，然後又走到後面的貨架挑零食，挑着挑着就看見他和一個穿着同校校服的女生講起了話。

尋先在外面聽不見他們在講些什麼，但是看見姜穗歲笑出了小處男的羞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