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埋進膝蓋裡,内心無比懊悔。
怎麼可以趁人睡覺的時候偷親!這也太不是人了。
可是......
想到昏黃燈光下,煙攸甯若隐若現的側臉,睫毛的影子垂在眼下,顯得她整個人無比乖順,全然沒有方才那副“封建大地主”的模樣。
燈下看美人比白日裡還要添三分,黎蓁總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既然已經犯了錯,不能一錯再錯。黎蓁想,自己隻能犯這一次錯。
就是因為這一件事,第二天煙攸甯再見到黎蓁的時候,總覺得她在掩飾着什麼。
在黎蓁又一次躲避自己眼神的時候,煙攸甯終于忍不住了。
她伸手攔住黎蓁,問道:“這是怎麼了?”
黎蓁睜着眼睛裝傻:“什麼怎麼了?”
煙攸甯道:“你不看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有些難以言說的委屈。
隻可惜黎蓁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這才沒有反應過來。
“有事瞞着我。”煙攸甯為黎蓁敲定罪名。
說完後,她像是又想起什麼,說道:“說起來,昨天晚上我的手......”
“罪人”黎蓁緊張得不行:“你的手怎麼了?”
“手背的位置......”
煙攸甯的語速很慢,聽得黎蓁忍不住攥緊了拳,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好像被蚊子咬了。”
“對不起!”
兩人又是同一時間出聲,等黎蓁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收不回來了。
煙攸甯覺得莫名其妙:“對不起什麼?難道蚊子是你養的麼。”
黎蓁道:“......對,是我特意養來咬你的。”
煙攸甯“啧”了一聲,給她看自己手背上的紅帶你:“你養的這蚊子還挺毒,今天都沒消。”
黎蓁匆匆瞟了一眼,道:“特意研究的新品種,專門對付你。”
她說得肯定,煙攸甯覺得好笑,道:“這麼讨厭我?”
黎蓁剛想照着她的劇本往下演,便看見宋啟從一旁走了上來,對二人打招呼:“怎麼的,兩個好朋友在這裡吵架呢?”
黎蓁向人打了招呼,道:“宋醫生,今天也麻煩您了。”
宋啟道:“不會,都是秦醫生在安排。昨天還看你們親親熱熱的,今天就開始讨厭了?”
黎蓁道:“隻是玩笑,讓宋醫生見笑了。”
她略一側身,将陰涼處都恰巧留給了煙攸甯和宋啟,自己則是在烈日下走着。
日頭太毒,黎蓁能感覺到自己的額角有汗水落下來,想着馬上就要到醫院了,便也沒有伸手去擦。
一把太陽傘在她面前被撐了起來,是煙攸甯。
她雖然頭也沒回,胳膊卻是伸長了,将傘牢牢罩在黎蓁頭頂。
“看來确實是玩笑話,”宋啟笑道,“阿甯,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怎麼不見你給我打一回傘?”
煙攸甯語氣冷冷的:“叫我一個病人打傘,宋醫生。”
宋啟道:“真是小氣......好了,已經到了。可以不用撐傘了,這位病人。”
他低頭看着煙攸甯說:“去吧,會好起來的。”
這句話,煙攸甯早已聽過千遍、萬遍。
但不知怎的,嘲諷的話再嘴邊打了個轉,她最後還是應下了:“好。”
這樣的反應,反而叫宋啟驚訝:“你好像變了許多。”
煙攸甯沒好氣地說:“怎麼?非要我和你大吵一架?”
宋啟道:“當然不是,隻是有些突然,忍不住想感歎一句。”
原以為煙攸甯又要重新回到那副渾身是刺的模樣,宋啟都已經做好被罵一頓的準備,卻不想煙攸甯隻是靜靜地看着他。
兀的,她突然說:“謝謝你,宋啟。”
語氣真誠,眼神真摯。
宋啟突然笑了,向兩人擺了擺手,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