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圓圓左等右等,等不來裴爽的消息,她都要急得打微信電話轟炸了。
出于禮貌,謝圓圓按捺住了點擊“語音通話”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她快要熬不住困意時,對方終于來了回信。
【裴爽:他不随便加人,你可以去找他。】
腦袋不太清醒的謝圓圓根本想不到這話中的矛盾,隻覺得裴爽人挺好,冒着被罵的風險洩露地址給她。
裴爽發來地址,謝圓圓将地址轉發到個人聊天框裡,對裴爽感激萬分。
【小圓:謝謝裴小帥哥!】
她發完這句話心情愉悅,抱起寶寶狠狠蹭了幾下,困意竟然消失了。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不明白自己興奮的原因。
寶寶前段時間已經送去驅蟲,身體一切健康,現在正趴在床尾的玩偶身上睡覺。
謝圓圓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還是太躁。
明天她就要去找段霧,請他幫忙尋找蔣賜想聯系的小姑娘。
段霧,網友一緻給他貼上“音樂界蒸蒸日上的新人”标簽,然而她腦海回憶起什麼,呼吸像被掐住脖子一樣艱難。
鎮裡的高中遠比旁人以為的要糟糕很多,不僅是教育,還有人與人的相處。
謝圓圓讀的學校叫做石富中學,坐落在銀石村附近。
她來自城市,饒是不懂背景權力的同齡人,也能從她的穿着上對她抱有忌憚,寬容。
人有千面,展示的哪一面因人而異。
彼時的謝圓圓認為她的同班同學善良親切,班級成績不高,但一定是整個年級最團結的班級。
畢業後,往事被提起,大家也就不藏了。
班長說,段霧被同班同學排擠了三年,而作為她最好的朋友鄧淡月聽聞此回答,卻直接怼回去。
“屁,那是排擠嗎?那分明是隐形的校園暴力,妥妥的心理折磨!”
同學聚會上,段霧沒到場,鄧淡月指着許多人鼻子罵。
“許多人”中,許多是男性。
謝圓圓坐在鄧淡月旁邊,驚愕地說不出話,她當時不能接受那樣的真相。
現在努力回想起來,她記不清那些男人的臉,隻聽鄧淡月提過,有三五個是高中喜歡她的男生。
時間回到高中的一次晚自習。
段霧被人喊走,緊接着班裡的幾個男生也出去了。
然後,直到晚自習結束的鈴聲打響,段霧都沒回來過。
謝圓圓走出校門,想着明天要段霧的作業抄,卻在轉角遇見段霧。
段霧一隻手扶在膝蓋上,看起來像瘸了靠此站穩。
謝圓圓背着書包想去看他,段霧卻往校牆移動,動作很費勁。
段霧一直站在陰影裡,謝圓圓看不清他的臉,她還沒走近就被拽了回來。
“圓圓,你去哪?周五了謝叔忙,我就過來接你了。”
陸明筠出現在校門口,同時不遠處停着一輛亮眼的車。
她偶爾會去市裡,因為她爸媽難于管教她,但又想她。
謝圓圓跟着陸明筠上了車。
身後的一切,她都沒有看到,包括許多肮髒的真相。
跟她玩的女生除了鄧淡月,都嫉妒她,或者恨她。
嫉妒她的容貌和零花錢,恨她能和段霧關系親近。
人們擁有從衆心理,謝圓圓也是,恨她的人似乎很多,謝圓圓險些跟着她們一起讨厭自己了。
是鄧淡月及時把她拉回來,“她們喜歡段恒,但是她們不敢說,怕那些男人搞她們。”
鄧淡月翻了個白眼,“這也叫喜歡,膽小鬼談你妹的愛呢?”
在班裡,男生們和段霧正常交談,就像普通的同學。
出了學校,段霧被他們威脅:跟謝圓圓分手。
這些都是鄧淡月告訴她的。
謝圓圓當時滿是疑惑,還感覺不到其中的黑暗。
“我沒跟他談啊。”
鄧淡月回答:“對,他們以為你跟段霧有關系。”
以為,都是以為。
謝圓圓曾經也天真地以為,段霧跟她一樣喜歡老師和同學,一樣擁有他人的笑容。
原來那天段霧被打了,始作俑者是同班的男同學。
謝圓圓看不清他的臉,沒能懂他的狼狽。
心跳離奇地慢下來,不再那麼活躍,她想自己也許要困了。
閉上眼,胸膛突然傳來一絲微弱的痛,在夜裡無限放大。
她已明白,今夜注定不能好眠。
第二天照鏡子毫無氣色,謝圓圓這次化完妝才出門。
手機上保存的地址為風起校區右300米地下室。
謝圓圓到了風起校區大門口,開始往右走,看到地下室這個詞兒有些膽怯。
除此之外,心裡還有幾分不解,段霧都成為音樂界搶手貨了,怎麼住地下室這種地方……
終于,她找到了那個地方。
謝圓圓站在地下通道前向下望去,入口往裡一片漆黑。
撥給裴爽的語音通話遲遲未有人接,她放棄聯系裴爽,在聊天框裡丢了個問号:“你确定段霧在裡面?”
謝圓圓感覺自己要萎了。
她不敢進去,四周也沒有能歇腳的地方,雙腿站得發酸,隻能在灌木叢邊蹲下。
裴爽的電話撥不通,不靠譜。
陽光不算強烈,可對于久居室内不沾陽光的謝圓圓來說,足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