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她黑着臉回頭。
青年慵懶靠上椅背,好整以暇看她。
“怎麼,寺廟清修地,王妃還怕本王會對你做什麼不成?”
安子夜不應,稍稍想了想,反問:“王爺會嗎?”
對上那雙充斥着認真的桃花眸,裴甯軒竟也鬼使神差認真思量了下。
“求之不得。”
“……”
嗯,她記憶不假,此人風光霁月的外表從來都是藏着一顆變态的心。
安子夜毅然離開了屋子。
青年紅着耳尖尴尬靜坐了好一會兒。
待平複心緒,他起身正打算去将人拎回,不料半掩的門又被推開。
安子夜已抱着提前放在飛螢屋中的被褥回了,走進後帶上門,到桌前步子停一息。
“這可是王爺允的。”
說罷顧自走到床前鋪下被褥。
裴甯軒沒往後瞧,目光一動不動落在書頁間,隻是耳畔的窸窸窣窣響卻不停歇。
不知過多久,油燈的火焰又是一顫。
青年終是坐不住,合上書起身走過去,正趴在被窩裡忙着擺放好自己那顆越世珠的姑娘聽動靜回過頭,與他對上眼。
“王爺睡裡邊?”
“王妃睡裡邊。”
安子夜不願,想要同他争論,結果見青年微微勾起唇。
“本王招人恨,睡夢間說不準有人會行刺殺之……”
話音未落,姑娘已一骨碌卷着被窩滾到了床裡側,而後将他那床被子推過來。
“我習慣點着燈入睡,王爺熄了那盞,我将珠子放床上行嗎?”解決好睡哪裡的問題,安子夜又試探同他商量道。
青年瞥了眼被放在床角落的珠子。
“不必。”
本以為他是在回絕,卻見那人脫了衣衫後竟連油燈也不吹,就徑直躺進了被窩裡。
見她一臉詫異,青年閉上眼。
“王妃怕黑,本王不怕亮。”
安子夜笑了聲,也趕緊躺好,“謝謝。”
“為何怕黑?”
“嗯……生來如此。”
她二人本就沒多少能說的,是以很快屋内便徹底安靜下來。
鼻尖萦繞若有似無的藥香,與前世裴甯軒身上藥味不大相同,今世還具有安眠效用,正因如此,她每次與這人離得近時總能睡得格外沉。葉羽說,是裴甯軒近些時日開始多夢,這才用了藥。
可惜,今晚安子夜卻不能睡得這樣早,為此她索性嘗試着分辨這香味裡究竟含納了哪幾味藥材。
她自然并非真的懂醫術,不過是前世遇見一位神醫,時時見其醉心草藥,就也跟着識了幾種。重生後一度沒再接觸,直至前幾日才有心再拾起。
不知不覺間也這樣熬到了戌時末。
安子夜側過頭,見裴甯軒仍睡着,于是輕聲坐起。知這人素來敏銳,不敢過多折騰,她手腳并用就打算跨過去。
眼見勝利在望時,陡然一條手臂環上她的腰,将她猛地往下一拽。
姑娘一頭趴在了青年身上。
“做什麼?”
那人的嗓音夾雜絲絲懶散,俨然是已睡過一覺。
安子夜認命般伏在男子起伏的胸口,悶悶地歎一聲:“起夜。”
裴甯軒失笑。
“這麼巧,本王也想起夜。”
“……”
*
彌陀亭下。
眼看已到亥時,仍未瞧見有人來,洛荀一面轉動手裡的燒雞,一面惋惜搖頭。
“看來小王妃是沒這口福喽。”
同樣坐在旁的衛楚沒出聲。
又過片刻,青年才微微側目。
“有人來了。”
洛荀立即伸長脖子望,果然,前方小道上出現一抹光亮。再等,姑娘一襲倩影入了視線裡。他正欲招手喊,卻已望見跟在姑娘身後的另個高大身形。
待人走進亭子,洛荀埋怨,“怎麼還帶他來了?”
安子夜睨他一眼。
“你厲害,你躲他試試?”
“也是。”洛荀無解地聳肩,順手抓起另一根串了烤雞的棍子遞給青年,“瞞你這麼些年還是被發現了。”
裴甯軒輕笑。
“若非本王,早年彌陀亭修繕,你這堆破爛玩意兒就已被人挖出了。”
“啧啧,真不會說話。”
看着那二人你來我往鬥嘴,安子夜又望向一旁雖沉默卻眉宇間已化去寒冰的衛楚,好奇開口:“你們關系這麼好?”
裴、衛二人看她一眼,皆不語。
洛荀倒是一如既往笑得如沐春風,“畢竟我家老頭子也說了,本少爺肚子裡的墨水雖然不多,但狐朋狗友最是多得叫人望塵莫及。”
話落,他又被飛來的木屑給彈了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