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老翁可以一試。
然而,當他再向采藥處看去時,老翁已經不見了蹤迹。
“他去哪兒了?”
“那裡,剛上山。”妹子快速給他指了個方向。
等楚域追上去時,發現老翁正坐在一塊岩石上,與一位年輕人相談甚歡。
那年輕人染了一頭銀灰的短發,生得白淨而張揚,形容舉止卻分外懶散,老翁尚且坐着,他已經躺了下來,左耳骨上的瑪瑙耳扣在婆娑的樹影中,發出稀碎的光。
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傳了過來:“小後生,你說這草能止血,是真是假?不瞞你說,我們之前都是拿來喂豬的。”
“要不割你一刀,給你試試藥效?”
“刀豈是能随便割的?你這小後生,說話忒幽默。”老翁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藥簍子,“你倒是再同我說說這些草作何用的?”
李淮準伸出白淨的手,随意點了點:“性寒降火的,性溫養氣的,性熱祛濕的,活血化瘀的,還有這個,能毒死人的。”
“這個有毒?”聽到最後,老翁詫異的眨了眨眼,随即從石頭上站起身,“哎呀,糟了,早上剛喂了羊!”
他着急忙慌的背上藥簍就要走,李淮準慢悠悠的在後面補了一句:“還有什麼想問的麼?我是來旅遊的,可不等你,一會兒就走了。”
“你要走?”老翁立刻轉了身,“可是我們村還有很多藥草辨不清用途……這可如何是好?”
他有些為難的歎了口氣,繼而看向李淮準:“小後生,你要不跟我一道回村吧,幫忙把藥草都看一看?”
“村裡?”李淮準嫌棄的蹙了蹙眉,“不去,我還有朋友呢。”
“叫你朋友一起啊,”老翁熱情的招呼,“來景區不就是來看原始村落的麼?正好讓你們看看内部。小後生,可不是誰都有機緣進村的哦。”
“不去,他來接我了。”李淮準說着瞥見了楚域,便沖着老翁擺了下手,坐起了身。
楚域見狀,忙幾步奔了過去,一改往日生人勿近的模樣,直接握住了老翁的手:“大爺,終于找到你了。”
老翁不明所以,微微一怔,就聽到他介紹自己:“單位派我們進山來給村民們科普藥理知識,沒想到您已經先跟小李聊起來了。他剛入職不久,對流程還不熟悉。一會兒,我們還有幾名隊員也會一塊過來,麻煩大爺帶我們入村。”
他講了一連串話,老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臉上洋溢起笑容:“噢~原來你們是衛生局的同志啊。”
“對對。”
“行啊,我帶你們過去,”老翁連連點頭,“一共幾個人啊?我讓村裡準備準備。”
“十七個,也不用準備,講完就走。過兩天還會有基本的醫療物資送過來。”
“是嗎?那真是麻煩政府了。”
“不客氣,應該的。”
楚域撒謊不打草稿,唬得李淮準都忍不住抽了抽眉角,沉默的瞥了他一眼。
一行人跟着老翁,順利的混入了村子。
老翁立刻招呼村民招待他們,然後看向天邊,費解的搖了搖頭:“這天真是愈發奇怪了,怎麼剛過晌午天色就暗了?”
楚域順着他的方向望去,正想瞧瞧天色幾何,卻瞥向懸挂于正上方的倒計時:【00:46:09】
心下一凜。
進村子竟然花了半個小時,留給他們的時間連一個小時都不到,必須盡快找出陣眼,回到現世。要是再生變數,隻怕趕不及完成任務了。
風水講求一個山清水明,惠風和暢,雖然景區裡有一條淺溪,但村子并非臨溪而建,所以,陣眼最大的可能,便是村裡的井眼。
隻是他放眼望去,并未發現井口,不由蹙了蹙眉。
難道是他推衍出錯了?
從少陰至少陽的入口,并不在村落中?
為了以防萬一,他從兜裡掏出幾枚心形徽章遞給池清:“如果真的有危險,拿它們通關。”
妹子摸到徽章時,隐隐感知到了心髒的跳動,立刻知曉它是什麼。
池清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随即不露聲色的将徽章藏好,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妹子有些不放心,追問了一句:“楚老弟,你不會都給我了吧?”
“不會。”
村民們準備好後,老翁便熱情的領着他們往村裡的禮堂走,邊走邊道:“小同志,你們可真厲害,年紀輕輕就認得那麼多藥材。”
“也沒什麼,都是大學裡教的。”楚域随口應着,沿着前往禮堂的路線,繼續尋找水井。
禮堂裡都已經布置好了,四周擺滿了幹草鮮花,正中置了一張大桌,上面放着茶水和幾盤果子。
李淮準慢悠悠的跟在楚域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看風景。
老翁笑呵呵的讓他們入座:“鄙村簡陋,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小同志們海涵。”
“怎麼會,您客氣了。”眼鏡小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都吃,都吃。”老翁樂呵呵的招呼。
楚域敷衍的點了點頭,透過禮堂镂空的窗戶,繼續望向村子裡。
就在其樂融融、相談甚歡之時,老翁熱情的招呼聲卻戛然而止。
隻聽到屋子裡一陣驚呼聲後,一顆腦袋突然滾落到楚域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