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稚陽隐忍怒氣,壓低聲音繼續道:“更何況人贓并獲,那死婆子收了慧嫔的賄賂,那些花钗可都是在内務府登記過的!誰知道慧嫔那麼傻,将随身的钗子給了未央宮的人。”
“不是這樣的!你胡說!”長孫千帆突然發難,推了長孫稚陽一把,随後揪住她的領子道:“不許你這麼說我母妃!”
“母妃為賢妃娘娘做事,一向心思缜密,不會輕易漏出破綻。我為了幫你,沒少在長孫興珠面前替你擦屁股頂罪!”
“你們明知蘭妃和長孫興珠受寵,卻還是要招惹她們!一個兩個都是内子罷了,為什麼總和她們過不去?!還有未央宮,不過是一個冷宮瘋後生的孩子,你們也看不慣,你們到底是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我不幹了!”
長孫千帆剛一喊,便被長孫稚陽一個巴掌抽到臉上,“啪——”
“你住嘴!”長孫稚陽暴怒,對她勸她腳踢,“你知道什麼?!”
“本來我母妃才是鳳後的人選!那瘋女人就憑着母家得勢,進宮奪了我母妃的後位,我殺她女兒有什麼不對?!瘋了她怎麼不死啊,她們死了才能給我和母妃挪位子!”
“還有那個蘭妃和長孫興珠兩個小賤人,整天耀武揚威的給誰看!”
長孫千帆被打懵了,眼淚唰地先流下來,然後又氣沖沖地與她打作一團。
“你們要做什麼我不管!我隻要我母妃回來!我那天都聽到了,你們就是想讓我母妃頂罪,把信物調換,你還我母妃!”
長孫稚陽已經十三,力氣自然比僅有十歲的長孫千帆大。
她一拳打倒長孫千帆,将她的身子按在地上後,怒氣已收了一半,破聲道:“知道了你還說!我讓你說啊,慧嫔就是個替死鬼!你也是,一輩子隻配給我當墊腳石!”
“嗚嗚嗚嗚母妃,孩兒無能,不能救你……可惡那長孫燕沒死,母妃孩兒想您……”長孫千帆抽噎起來,眼神空洞,嘴裡塞了黑土和白雪,凄慘可見滿牙口的血。
不等傅子笙退身離開紫竹林,突又注意到兩人的争吵聲停了。
那長孫稚陽可見是沒有被完全氣昏頭腦,還有些理智的聲音複響起,“好了,别哭了。千帆,你母妃慧嫔我母妃一定會救她的,你再等等。”
“你也知道,慧嫔的母家隻是泉州的一個小知縣,你知道為什麼在你我之下的帝女們都活不到三歲嗎?”
中間有一句什麼傅子笙沒有聽清,再聽到詳細真相時,是長孫稚陽說:“……蘭妃不是省油的燈。你和慧嫔還能活到現在,除了依仗我和我母妃,你已沒有路子能選了……”
“嗚嗚……我知道,但是……母妃她。”
長孫千帆哽咽道。
還未聽完,忽聞兩人閉了嘴,長孫稚陽揚高了聲音的一句暴喝,“誰在哪裡偷聽?!”
傅子笙後退着的步子頓了頓,與身後貓着身子的綠舟紅藥對視一眼,對她們打了個手勢,讓她們快走。
三個人原路返回。
綠舟緊張的繃着小臉,生怕她們被發現。
紅藥直到她們完全退出紫竹林,這才舒了口氣道:“果然現實裡的深宮後院,比起畫本子裡寫的宮戲諜影還要精彩。”
說着,她又對傅子笙噓寒問暖:“主子,還好咱們陛下對鳳後娘娘情深似海,一往情深。宮裡也隻有您和帝卿兩位小主子,我們這些伺候的人不知有多幸運。”
傅子笙沒說話。母皇與母後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不假,但延國皇宮後院裡也不乏幾個不起眼的妃嫔,偶然還有大臣往宮裡塞人,母皇也來者不拒。
要不是母皇對後院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上心,母後手段隐秘又有她和姐姐傍身,她恐怕也早就手足成群,處在姐妹相殘的局面了。
傅子笙讓兩人不要把今日聽到的事說出去,轉身領着人往國子監外走去。
這才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牆根腳處的一棵大樹後蹲坐着一個幾乎看不見身影的人。
“噓——”
她讓兩人靜聲。
謹慎起見,她緩步走了過去,就見一個牆洞開在草叢裡的牆壁上,十分隐蔽。
那人哭的稀裡嘩啦,兩隻手死死捂着嘴,腳上的鞋也在匆忙跑路時掉了一隻。長孫燕猛地看見傅子笙時,還被吓得不輕,一臉驚恐。
“哇——”
她突然抽身而起,狠狠一頭撞向傅子笙,兩隻小手混亂的抱住了她,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哭聲似乎從嗓子眼裡憋出來一般,斷斷續續地道:“我,嗚燕兒,燕兒知道,燕兒知道的……”
“母後和燕兒是,嗚嗚,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