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笙不認識抓住她們的人是誰,但此人額心沒有花钿,年紀約三十出頭,乃是外子。
身高八尺有餘,寬眸劍眉,鼻翼高挺,眼神銳利,女人身着雕飾紋綴複雜的麒麟走獸冕殿戎服,腳蹬銀緞靴,腰佩金裝劍與蒼玉劍雙劍,細看貼身衣物乃是親王等級的細麟甲,宛如金龍鱗栩栩如生。
“本王跟你說話呢,小子在想什麼?”
傅子笙當即住了嘴,不再掙紮,任由她提着,在空中悠悠轉了個半圈。
此人是承親王長孫嘯!
皇親外子怎麼會在冷宮周圍出現?
長孫嘯低頭湊近看了看她的臉,看見她額心的花钿,當即苦惱地“咦”了一聲,說:“本王遠遠跟着你們還以為你這個大的是外子,沒想是兩個小内子,倒是本王失禮了。”
她輕輕低手,把傅子笙放了下來。
長孫燕趕忙從地上起來,一把抱住傅子笙,擔憂的輕喚一聲:“姐姐……”
“小帝卿?”長孫嘯看見她,卻是又一幅古怪的表情,語氣自信而霸道地說道:“本王記得你叫燕兒,在你百日時洗禮,本王還親自抱過你。”
長孫燕僵硬地瞪着她,不知道說什麼。
她小聲道:“燕兒不認識你。”
傅子笙把長孫燕往身後護了護,想着她似乎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地方,隻好在心裡飛快盤算承親王怎麼會在這裡?
看她衣飾,若非是早上上完朝,就在宮中逗留到現在?可堂堂親王怎麼會逛到冷宮附近?
還是說,她獨自在這裡見了什麼人?
會是依靠賢妃而被關在冷宮的慧嫔嗎?還是……
燕傾辭?
傅子笙越想越覺得離譜,更何況瘋後已瘋,承親王就算與宮妃有交集,也不應該找瘋後才對。
不論如何,若是她真有目的不想讓人發現,也不會和她們交談,認出燕兒後應該立馬将她們倆掐死,毀屍滅迹才對。
傅子笙下意識認為眼前的人不會傷害她們。
甚至承親王從發現她們的舉動,到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幅滿不在乎的輕松寫意,似乎隻是發現了在禦花園裡偷吃竹筍的小老鼠,想要戲谑一番。
“長孫燕兒?果然是好名字。你和你娘親長得很像,都是小美人。”長孫嘯彎下腰,過于鋒利霸氣的臉并沒有讓長孫燕打消對她的害怕。
“你又是誰?怎麼會認識燕兒的娘親?”
長孫燕躲在傅子笙背後壯着膽子問。
“本王是你母皇的皇妹,封号承親王,也就是小燕兒的叔母。燕兒不喊本王一聲嗎?難得在宮裡見到你,沒想到你都這麼大了?今年有三歲了吧?”
長孫燕被她輕蔑的說話,當時不知怎地心裡突然不舒服,嘴止不住地反駁:“燕兒都五歲了!你這個叔母真是笨!”
“哈哈哈哈哈小燕兒說本王笨?本王真的笨嗎?本王能在這裡逮到你們兩個小家夥,本王很聰明你說是不是?”長孫嘯看向了傅子笙。
傅子笙被她深黑色的眸子一看,肅殺之氣席卷後背,當即緊着頭皮,啞着聲音道:“是。”
她和長孫燕被長孫嘯逼進牆角,幾個人呆站了好一會兒也沒再聽到長孫嘯問她們為什麼會在這裡?自然,她們也是沒有理由去反問她的。
這時,長孫燕突然打了個噴嚏,“阿湫——”
傅子笙側身,用帕子給她擦了擦鼻涕液。
承親王打量着她們,轉向後方的龐大冷宮建築不知在想什麼,目光深沉地來回看了那屋檐棟梁和牆角狗洞好一會兒,這才大赦天下般對她們道:“你們是帝卿,爬狗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小燕兒,叔母還有事,你和這小姑娘先回去,别冷着了。以後這裡你少來。”
傅子笙頭皮一松,當下一言不發,領着長孫燕給她行了個萬福禮,帶着人故作鎮定的離開。
等出了荒涼的冷宮路段,傅子笙加快了腳步,幹脆蹲下抱起跌跌撞撞的長孫燕落荒而逃。
“子、子初姐姐,我們,我們跑什麼啊?”
“呼——呼——别說話,先回去。”
傅子笙氣喘籲籲,完全是秉承着别等長孫嘯後悔了又将她們抓回去,此人心思深沉,不可再接觸。
回到未央宮中,綠舟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見她好好的,這才迎了上來從她懷裡接過長孫燕,問:“主子這是怎麼了?”
傅子笙喝了口水,沒解釋,讓屋子裡的宮人和綠舟都先出去。
她平複激烈的心緒,蹲下身按着長孫燕的雙肩認真地囑咐道:“燕兒,今日之事不要跟别人說。你知我知,那冷宮的小路你不要告訴别人,能少去就盡量不要去,你明白嗎?”
“嗯。”長孫燕乖巧點頭,她不知道傅子笙在怕什麼,但手心放在子初姐姐身上時能感覺她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眼神也飄忽不定。
傅子笙心道,如果承親王真是觊觎鳳後才會在那裡,那真是太瘋狂了……
“子初姐姐,燕兒沒有暴露姐姐的身份,叔母猜不出來的,姐姐不用擔心。”
說來,剛剛在承親王面前,燕兒懂的去掉“子初”兩個字用姐姐喚她,也是機靈鬼一個。
但傅子笙……她露出個古怪的表情,無聲的苦笑了下。
那承親王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老謀深算,表面溫潤如玉,宮裡就這麼幾個人,鐵定能查出她是誰。
“好,好,我不擔心。”我惶恐啊。
傅子笙沒有在未央宮久留,跟燕兒說清楚後,就帶着綠舟回了萱若閣。
她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引人注目,專心做她的默默無聞、人畜無害的延國帝卿。